“有想吃的什么吗?”孟追问。
副驾驶上的陈江屿盯着手机绷在那里好久也没有动静,孟追不放心地转过头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陈江屿心里沉沉的,他忧郁地陷入了后悔之中,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得不怀疑神仙在惩罚他俩的不诚心的口无遮拦。他长嘘一口气,不断压抑着上窜点燃的怒火。
他闭上眼睛,沉重的后脑往垫枕上疲惫地躺去,身体肌肉因忍耐而紧绷了起来,内心根本压制不住的情绪宣告了他的承诺注定是食言的,他现在只想发狂的暴躁和尖叫。他很想改变主意,他想要收回下午对孟追的诺言,是因为他的妈妈。
她做出来的事总是可以让他疯狂。
空气焦灼,车内不安因子在跳动,孟追明白的确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他跟着陈江屿焦急了起来。他转动方向盘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爬山走路劳累后的身体精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饥饿和疲惫让他感到焦躁,但此刻陈江屿的状态看上去比他还要糟糕,这让孟追既忐忑又着急。
“说啊,发生什么事了。”
陈江屿慢慢睁开眼,眼珠转向他,“芳姨说我妈不见了。”
周顾捏着许愿牌,它尾部摇晃着的红流苏在风中波动不止,突然又有一张木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手一歪,两块许愿牌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踩了上去,把新发现的一块仔细地拿在手上观察。
“【愿孟追比赛通过选拔,旗开得胜,所向披靡。】,嗯,这才是个好愿望嘛。”周顾喃喃地点头赞同。
至于那两块上面写的真爱永恒在前途似锦前显得如此小家子气和令人恼怒。
“摔烂了,丢进香炉。”周顾说。
身后的黑衣单膝跪地捡起许愿牌,用力地往地上砸去,薄薄的木板应声断裂,接着又是铆足了力气的一下,许愿牌彻底被摔碎。它们被无情地丢进香炉里,在高温的烘烤下【要结婚】、【一辈子】逐渐碳化到认不出……
“周念,你不是对陈江屿感兴趣么,那么让我看看他到底有什么。”
“别说他了,他家祖坟里的八辈祖宗我都能找得到。”
第41章 爱你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陈江屿忽然神色大变,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疯狂忘我般地握紧了拳头狠命锤向车窗,玻璃发出咚咚咚的闷声,车里顿时充满了戾气和不安。最终他激烈的情绪渐渐回落,爆发过后,猛锤车窗后的手仿佛失去力气般滑落在身侧,车窗上显现出来孟追惊恐的五官。
“对不起,我又吓到你了。”陈江屿说。
孟追喉头无声地上下滑动,两人陷入了半响的沉默,他明确的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好把当下的诡异的气氛打破。于是他握住陈江屿的手,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那只手凉凉的,不像另外一只被锤得发红发烫发疼。
陈江屿似乎要哭,“只是拍几下玻璃而已,不算伤害自己吧。”
孟追解开安全带还有他的,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晚上陈江屿在卧室和林艳芳打完电话后推门出来,孟追只身在阳台,站在一片月色中等他。一缕青烟在他指间缓缓飘荡,还没主动消失在空中,就被窜出来的秋风卷走,不知道是人在抽还是风。
“不会抽烟就不要浪费了。”陈江屿来到他的身边,拿走他手中的烟屁股,放入唇里抽了两口,然后又从烟盒里拿出支新的,用烟屁股点燃。
孟追也拿了一支,他捏住了陈江屿的下巴不让他动,叼在嘴里的烟急需助燃。两支烟在近距离中互帮互助的燃烧出明亮的火星,烟团在两人脸间弥散开来,一如孟追眼间的担忧。
“她现在有消息了吗?”孟追问。
陈江屿摸着孟追的手腕说道:“在香港,但人具体在哪还没有消息。”
“她一个人独自在香港?”
“不知道。”
白梅到底还是去找陈江屿的生父李金蔚了,毫无疑问,这是场报复。她恨所有人,恨命运恨社会恨环境,恨李金蔚骗她怀上孩子却不给她婚姻和未来,恨陈安达强迫她下嫁而惨遭数十年的家暴,恨那些玩过她的男人们肮脏的裤子和薄薄的几张嫖资,恨当年的情与爱带走了她的最宝贵的青春和容貌,最恨的是悲惨的命运只留给她一个儿子,一个幼小无助只能依附她而活的孩子。
她要报复,那就从他最小的时候开始,让他惯于殴打、痛苦、哭泣;让他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开始心慌、畏缩、崩溃。她要报复,那就把他当成所有恨的集合体,在他的身上发泄欲望和治愈本我,谁给了他生命,那他就该服务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