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也有人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进行吸食,但他的族人——他们或许看着他长大,曾骄傲地授予他成人礼;也或许和他一起长大,曾结伴从野兽的爪子底下死里逃生,但他们依旧亲手勒断了他求救的幻想,在距离军方不到百米的地方,让他眼睁睁地感受哨兵的身影在瞳孔里失焦、重影、晕光、最终熄灭。
此时天开始蒙蒙亮,库房里的人开始往地窖送新打包好的塑料袋,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好从另一边绕回去,但状况很快出现——有三个村寨的人堵在了出去的必经之路。
而这条路比原路更远,且灌木密集,狙击手的视线被阻碍,他们只能自救。
好的身手架不住人数上的优势,许随明白他的困境,上去扑倒了其中一个,捂住他的嘴就是打,尽可能帮桑澜拖延时间。
后者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面前的两个,转头却发现漏网之鱼的刀已经直直朝许随劈下去——来不及了。
“——!”
呼叫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那人的动作陡然刹住,并开始小幅度地颤抖。
桑澜眼疾手快把倒在刀口下的许随拖出来,林风见状也不再留情,当即把电击器按到最大电流,怼着那人就是一阵突突。
“你怎么来了?”
“我跟进去会拖后腿,就想着在出口等,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见他俩都没事,林风终于松了口气:“我毕竟是个Alpha。”
那人很快两眼一翻,抽搐着不动了。
“不能留他们在这里,我得去处下,”桑澜把只存了村寨视频的备用机扔给林风,蓄力把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扛起来,“你们现在就去找军方。”
林风:“那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
经检验,许随带出来的那些东西的确是特级违禁品。
“你是说,你在没有携带火力的情况下,顺利绕过了村寨的所有陷阱、躲过了所有攻击、还顺利拍到了他们制毒的场景并全身而退了?”
“嗯。”
第二次睁眼说瞎话,许随愈发熟练。
“当然,”他把林风往前推了两步,“他也参与了。”
医护站的哥们儿拍拍林风的肩膀:“怪不得你们能当记者呢。”
后者下意识想往后退,愣神间抬头迎上一圈好奇又期待的眼神,硬生生把脚步定住了,臭屁但依旧腼腆地笑了笑:“嘿嘿,还,还行。”
“还是去检查检查有没有事儿吧,我们这儿刚来了一个挺厉害的医生,手艺老好了,长得也俊。”
“……啊?”
这形容,说的是正经医生吗?
一进门就看到了转着椅子玩的闻渡。
果然是个不正经的。
“好久不见啊小Omega~”
许随:“你怎么来了?”
“嗐,毕竟入编了。”
还好,除了几处碰撞的淤青和轻微蹭伤,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闻渡:“你们是打算回去休息、还是打算留下来跟缉毒行动?”
“当然是留下来。”
林风忙应和:“我也是。”
“那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写跟队拍摄申请、自愿陈述和遗嘱,”闻渡靠着桌边,低声说:“你们能暂时糊弄他们,糊弄不到我,他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呢?”
“是,”知道说的是桑澜,许随也不瞒着:“他在村寨里……杀了几个人,但应该没留下自己的痕迹……”
“还把案发现场摆得像吸多了的人的自相残杀?”
“……嗯。”
“军方已经开始暗中部署这次行动,会在每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时间随时收网,你们填完该填的东西,然后最好就地搭帐篷。”
申请和自述只需要套格式,很快就能完成,许随唯独在遗书这一项犯了难,转了五分钟的笔,继续跟标题大眼瞪小眼。
“我记得咱大学模拟过这个活动,主题就是假如你要身涉险境,会做什么选择,”林风回忆说:“我记得当时我们选的就是继续报道,也要写这些东西,你交得特别快,当时你写了什么?”
许随手里的笔掉到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什么都没写,作业而已,没必要真情实感的。”
其实是根本没的写,死了就死了。
但现在他无从下笔,是因为意识到牵绊住自己的人和事太多了。
许随决定这次也交白卷。
闻渡:“你确定不多写点东西?”
手机震动,陆之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我命大,”许随转身往外走,“有什么话我会亲口跟他讲。”
结果接通电话后双方都是一阵沉默。
“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陆之重重叹了声气:“我们家的Omega倒是豁达,留我跟‘遗书’这俩字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