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许随见到钱存荣，不管是出于讲台高度还是身高差距，他都不得不仰视，不过现在只需要把视线放低就可以了。
看得出来他被治疗得很好，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七八十岁。
“受网上舆论的影响，我们需要确认一些信息，公司有规定要全称记录，不介意吧？”
介不介意的，反正佟馨已经把摄像机架好了。
钱存荣当然也没法拒绝：“可以。”
许随打开文件夹，先拿出了PDF的纸质打印版：“首先是这份被传得最多的文档。”
“当然不属实，通篇的聊天记录和自述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的抹黑！”
他的情绪激动，牵扯出从胸腔传来的剧烈咳嗽，在摄像机里俨然是一副被冤枉的弱者形象。
“另外，根据知情人士向我公司的透露，”许随向他出示已经打码的资料，“这些都是受害群体的图像影像记录。”
钱存荣当然也不会承认，因为根本没有证据指明这是他的东西，而且他知道，在那些文档里，他根本没有出镜。
但这些文档泄露的事实也让他愈发后悔那天没有成功拍下用于威胁叶青棠的把柄。
“以及，有人指控您对她实施非法侵害并致其怀孕。”
这次拿出来的是当年夏黎的孕检病例和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许随拿出一个装着毛发的密封袋：“不知道钱老师，现在能不能配合我们做亲缘鉴定？”
第48章 腺液抗体
病例诊单上的名字是夏黎，那个每学期都会在学生评语册上被写上“文静”一词的女生。
她总是很听话，在角落里沉默寡言，以至于直到后来退学，钱存荣都没把这号人放在心上。
但对方所指控的事是否属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而且孕检时间完全对得上，一旦亲缘鉴定的结果出来，他就会坐实犯罪事实。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发酵这么久的舆论一个说法，老师你也好安心啊。”
被驾到这样的选择前，钱存荣顿时语塞，恼羞成怒中咳出了要把肺呕出来的动静。
在镜头外打盹的闻渡又被吵醒，他做了个深呼吸，一边温声劝钱存荣不要激动、一边给后者扎了针肾上腺素，核善介绍说：“亲缘鉴定的话，可以安排绿色通道。”
“钱老师不方面的话，我记得令郎……哦，”许随表示惋惜，“老师就不好奇为什么今天病房里就只有你吗？”
“你们别动他，”药物作用下，钱存荣两眼充血：“你说什么，我都承认。”
许随想起那几年他上课的语气：“别摆出一副受人所迫的样子，已经修复的电脑数据不会陪你撒谎。”
“是事实又怎么样，你又干净到哪里去，当初摆出那么一副清高的样子，最后咳咳咳……最后还不是爬上了Alpha的床。”
这话一出，佟馨的镜头盖子要砸到他脸上，看着热闹的闻渡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愣神的一秒里抽走了那个镜头盖。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亲眼看看你这副狼狈的样子，”许随停顿后继续说：“随你怎么想，爬到什么位置是凭我的本事，我可能确实不算什么好人。”
“但也因此得到了把你这样的人踹下台的权力。”
“你知道吗，文静懂事从来都不是贬义词，是你这样的畜生太多，才会把她们逼进‘懦弱’的处境，如果没有恶意的施暴者，温和的人不会被指责软弱。”
“夏黎当年拦了我一把，那我就愿意做和你互咬的脏狗。”
“这次你能够摇尾乞怜的主人打不过我的，你也咬不过我。”
“放心吧，看在师生一场，你的这篇报道，”他一字一顿：“我会好好写的。”
“哦对了，照片上的是我小侄女，很可爱吧。”
肾上腺素的药效看起来已经发挥到极点，病床上的人挣着床沿，恨不得当场和Omega同归于尽。
闻渡说他该休息了，于是一边请人离开、一边又给他扎了一针不知名药液。
钱存荣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甚至轻声打起齁，监测身体数据的仪器也没有发现异常。
“摄像头关掉了？”
他问佟馨。
“啊……嗯。”
“那就好，毕竟是不方面露面的东西，”闻渡变魔术般从指尖转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而后推进了许随的口袋里：“如果你乐意和我约会的话，我挺乐意帮你无痕处掉他。”
“……我有Alpha。”
“我知道啊，陆之。”
“那你……”
“你有没有想过，等解决完这些事情、日子归于稳定的时候，他那种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你。”
身为CP粉的佟馨忍不住反驳：“说的好像你一定可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