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则是极其奢侈地用绘制好的符纸叠纸船,而且还是纸质的乌篷船,随即捏了几朵指甲大小的火焰放在纸船上,一一放入青石道两旁的小水道中。
二人也不消多交流,各自完成手头上的东西后,凤一苇自觉接过太叔邬递过来的卷轴,借了路边的微弱的烛火打量着这份新出炉的地图。
北司公署在西,更西处是乔家渡的驻军所在地;乔家渡口和码头则是在东北方向,周围很大一处开阔地,方便货物堆积;相对的,乔家渡的南部则主要是百姓集中的居所和集市,而包括乔府所在的东南则是世家和少数富商的府邸。
这一块也是乔家渡最富贵、洁净的街道。
寻常百姓家可没法做到每一处门都挂着两个大大的宣纸灯笼彻夜照明。
而太叔邬手中的炭笔则是收入袖中,取了白净的手巾仔细擦拭过手上的污迹,边走边给自己一路上过度劳累的眼睛按摩放松。
好一会儿睁眼,模模糊糊之中,就瞧见摇摇晃晃的小舟载着微弱的希望灯火颤颤巍巍往前、继续往前。
又过了一会儿,太叔邬才快行两步低下身仔细瞧过,声音之中满是无奈地道:“又是符纸啊?”
“你也想叠?我这还有。”凤一苇悠悠开口,“出来之前带了好几百张出来,足够了。”
太叔邬无奈扶额,只觉得眼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爪子却诚实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几张符纸,欢快地叠起了纸舟,形制同凤一苇刚刚放出的完全不同,手指灵巧、动作灵活,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干过。
太叔邬一边折,一边感慨自己着实堕落。
也就是凤一苇这小子近些年绘制符篆的功夫越来越好,要不然他哪能这么败家地用高阶的赤炎符叠纸舟啊。
奢侈,太奢侈了!
“瞧过了,这两个角落有几棵大榕树,这一侧有水井。码头的位置,这一处地方还有几个锚点。还有这个巷子口,开了两道门。”凤一苇说完,又细细看过,确定暂时没有什么补充或者修改的地方,“暂时就这些。”
“好。”太叔邬卷了卷,接过画卷曳在袖中,摇了摇手中成型的小舟,朝凤一苇笑道,“借个火呗?”
凤一苇不言,却是捏诀掐了火焰出来给他点上。
纸舟入水,先是摇摇晃晃,继而平稳地行进。
太叔邬这船也不知是怎么制作的,约莫废了好几张符,尺寸比凤一苇单张符咒制作出来的大了好些,点上火之后,也比其他的纸舟更加鲜艳。
凤一苇目送这大号尺寸的纸舟渐渐远去,小小的火焰在风中摇晃,却仍燃得绚烂,明亮的白黄色的光芒之中带了些许浅浅的青色光晕在,转头问道:“你做它的时候用了灵力?”
“嗯呢。”太叔邬面露笑意,信手摇晃着自己绘着山水画的折扇,“你那些纸船都放了好一会儿了,我这可不得做结实些,才能赶上你的那些。”
“有够幼稚的。”凤一苇手中符纸被风吹的左右一动,转眼间又是一枚纸舟成型。
等你那纸舟沉底了,他就再放一枚下去,单张符纸制成的又如何,保证比你那之笨重的大船走得远、行的久。
二人继续在月色下行进,渐渐的,已经完全瞧不见纸舟的影子了。
太叔邬填补完手中的地图,将卷轴卷好正打算询问凤一苇纸舟的情况,却见对方脚步一顿,面色严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太叔邬急忙问道。
“不知道。”凤一苇道,“只是,我们放的纸舟忽然感应不到了。”
“一下子,全部中断了!”
凤一苇的绘制的符咒只要是没有发动,他几乎都能感知到,纵然他们如此胡闹折成纸舟入水,但只要咒纹没有受到破坏,他就仍能催动。
即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在水中也一样。
现在对方却忽然说,放出去的符咒全部消失了踪影,而且还是在一瞬间,可不就是出了事情。
“走,去看看!”太叔邬神色认真,宽大的袖子捞起翻了两翻,方便行动。
凤一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又多抽了好些符咒递给他,道:“用法跟以前一样,你剑术应付不了的就用上,别不舍得,有事情就找地方躲起来,真打起来不一定顾得上你。”
太叔邬握着自己的佩剑,面上严肃,内心却是诸多无可奈何。
谁让他比不得人家能打呢,躲就躲吧,小命要紧。
真打起来自己躲好,指不定凤一苇还能多省点心。
*
二人脚步飞快往回倒追,还未赶到纸舟全军覆没的地方,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尖叫声,紧随而来的则是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