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陶罐端去堂屋,搁炉子上炖着,炖骨头汤,我们晌午涮锅子。”陶椿说,她拿菜刀出去搁陶缸上唰唰磨几下,继而进灶房剁肉。
小核桃从堂屋里跑出来,她跑进灶房,声音清脆地问:“陵长大人,要我帮忙吗?”
陶椿看她一眼。
小核桃呲牙,她小步挪到陶椿身边,问:“婶婶,你剁肉做啥?包包子还是包饺子?”
“都不是。”陶椿担心手上的菜刀飞出去伤到她,她寻个事使唤道:“你去仓房把剩下的番薯粉找出来,喊你爹给你找个干净的陶钵,你用擀面杖把番薯粉捣碎,捣得像面一样细。”
“好嘞。”小核桃兴冲冲跑出去。
陶椿的注意力回到菜板上,猪后臀肉切块儿再切丁,接着她手起刀落,咚咚咚地剁肉糜,手上的菜刀几乎挥出残影。
不一会儿,小核桃和邬常顺一前一后进来,邬常顺帮忙把番薯粉倒陶钵里,小核桃跪坐在椅子上,手拿擀面杖趴饭桌上也咚咚咚地捣起来。
一柱香后,约三斤重的肉糜剁好,陶椿收刀活动胳膊,她去看小核桃捣的番薯粉,说:“这个样儿就行了,你去问问你娘,问她要不要来烧火。”
小核桃出门一吆喝,把她爹娘都吆喝来了。
陶椿把肉糜刮进陶盆里,一手拿勺子舀番薯粉往肉糜上撒,见人进来,她吩咐说:“生火烧水,水开就停火。”
邬常顺去舀水,姜红玉坐灶前生火。
“弟妹,你这是要做啥菜?”姜红玉问。
“番薯肉丸子。”
番薯粉拌进生肉糜里,拌成三分湿的肉团,锅里的水烧开再放置到不再冒泡的水温,灶里不再添柴,就用炭火煨着。
陶椿用虎口挤出肉丸子,转手用勺子把肉丸子放进开水锅里,见小核桃踩着小板凳趴灶台上看着,她跟小丫头说:“好好学着,下一个集市,我俩结伙去摆摊卖番薯肉丸汤。”
小核桃信以为真,她重重点头,眼不眨地盯着锅里的肉丸子。
姜红玉摸摸肚子,她长叹一声。
“咋了?”陶椿问。
“怀个孩子,我又要再过三年才得自在。”姜红玉心里有丝悔意,随着身子越来越笨重,随着集市越来越热闹,她时不时就要急一阵气一阵,看别人一日日东跑西跑过得热闹,她想做却做不来,实在是气闷。
“我也想去摆摊卖吃食,我不想一天天窝在家里。”姜红玉说心里话,她望着陶椿说:“去年我俩还商量着要跟巡山队一起进山巡逻,为此我俩有一阵天天早起去演武场射箭,你是做到了,我被落在家里了。”
陶椿笑两声,她摇头说:“你高估我了,我虽说在山里,可也没本事去巡山,这些天我在山里打转也只是守着陷阱逮猎物,或是弄点山货,弓箭挎在肩上没用几次。”
姜红玉没接话,她自个清楚她羡慕陶椿的自在。
“生完这个孩子,我再也不生了。”姜红玉下定决心,同时心里还有个念头。
屋外突然响起狗吠声,小核桃跑出去看一眼,说:“是胡二管事来送肉了。”
胡家全挑着担子走进院子,他把肉筐递给邬常顺,说:“猪蹄倒下去,筐还给我。”
“这么多猪蹄?”邬常顺打眼一瞅,纳闷道:“十头猪的猪蹄都在这儿了吧?”
“对,猪蹄没弄干净,其他人懒得收拾,我小叔说你们想要,我就都给你们拿来了。”
陶椿从灶房走出来,问:“咋是你来送肉?”
“我大哥那没用的东西逮猪的时候被猪撞到下巴,牙咬到舌头咬出血了,话都说不顺溜了,他在家躺着,我替他挑两筐肉跑一趟。”胡家全没好气地说。
陶椿想笑,又觉得不大合适,她忍笑问:“伤得不严重吧?”
“流了不少血,好在舌头没咬掉,就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估计只能喝稀粥,真可怜。”胡家全笑出声。
邬常顺把肉筐还给他,客套地说一句:“晌午在我家吃饭?”
“行。”胡家全利索地答应,像是就在等这句话。
“灶房里在炖肉?我家今天晌午肯定没肉,我在你们家吃。”他说。
“婶婶,肉丸子飘起来了。”小核桃喊。
“洗手吧,都尝尝我做的新菜。邬常安呢?还在洗猪肠子?快来吃东西。”陶椿吆喝一嗓子。
“你们先吃。”邬常安回一句。
锅里浮起一层肉丸子,陶椿拿一摞碗,每碗盛两勺,一锅番薯肉丸子就分完了。
“酱油和醋都在这儿,想吃什么味自己调。”陶椿端一碗坐板凳上吃,番薯粉煮熟后变得透明,裹在粉里的肉微微泛粉,整颗肉丸子呈现晶莹剔透的粉,嚼的时候劲劲的,又弹又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