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吵醒了,急着要睡觉,散了吧。”陈青云险些抱不住闹觉的儿子,他急着从人群中走出去。
“散了。”陶椿发话,“胡二哥,你们离得近,别急着回去,你带人把演武场上的火灭掉。”
胡家全应下。
人群散开,邬常安走到陶椿身边,他长臂一展搭在她肩上,一举一动都带着松快,像那外来的狗终于在家里站稳了脚,有了归属感的随性和畅快。
陶椿捉住垂在肩上的手,手心火热,她捋着他的手指偏头亲一下。他甘于做她背后的男人,替她张罗她顾及不到的家务和力有不逮的杂事,这不代表他不向往自身能力带来的荣耀。赢得他人称赞时的畅快她清楚,他终于也体会到了。
月色虽亮,但一些小动作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邬常顺就没看清这二人的举动,他大步过来,说:“回家,小核桃困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小核桃又快睡着了,她强撑着喊一声,出口的也只是呓语。
邬常顺拍拍孩子
的背,打头走在前面。
邬常安搂着媳妇跟着,被吻过的手指悄悄蹭上她的脸。
一路安静,回到家,姜母举着油盏出来说话,夜已深,加上孩子也睡了,几人压着声寒暄几句,姜母回屋接着睡,剩下的人各忙各的。
邬常顺给小核桃擦脸洗脚哄她睡下,他懒得再费事,直接用孩子的洗脚水搓一搓,水一倒完事。
“我先睡了啊。”他走到灶房门口说。
邬常安和陶椿正在吃饭,不到晌午就离开山谷,二人午饭没吃,晚饭一直拖到现在。之前在演武场上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一坐下,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连开口说话都费力。
邬常顺见老三扬一下筷子打发他,他抽一下嘴角,转身回屋。
邬常安和陶椿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随意洗漱一下,倒床就着。
人歇,夜晚安静下来,屋后树上栖息的鸡群转眼也没了动静。
夜色消退,公鸡鸣啼,随着鸡啼此起彼伏,陵里出现走动的人影。
新的一天来了,说笑声一声高过一声,热闹的一幕又拉开了。
“青峰,你不去赶牛群上山,要去哪儿?”胡老忙得焦头烂额,他朝西一指,说:“定远侯陵的陵户来了,你去迎一下,把他们带来的牛群赶上山。”
胡青峰朝邬家看一眼,转头朝西去。
东北边,李渠带人领着一队人靠近演武场。
“兄弟,你们今儿才来啊?”路过的陵户随口打招呼。
“是啊,你是啥时候来的?”正忙着清点货的陵户抬头问。
“昨儿晌午就到了。你们陵今儿带来啥好东西?”
“哈哈,等会儿去摊上瞅,我们马上就卸货摆摊。”
西边的牛群进陵,牛蹄踢踏,大地跟着震动,惊得鸡群咕咕大叫。
狗吠、鸡鸣、鸭鹅叫混在一起,吵醒还在沉睡的夫妻俩。
陶椿在被窝里伸个懒腰,手碰到身边的人,她翻个身搂着男人的腰,见门缝里钻进来大片的日光,她被刺得又闭上眼。
二人又躺一会儿,这一觉睡得舒服,实在是不想起。
“小核桃,你小叔呢?”
“还在睡觉。”
“真会享福,我们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他还躺床上睡大觉。”
邬常安在屋里听见对话,他跟陶椿对视一眼,二人翻身下床。
片刻后,木门打开,邬常安看一眼,院子里只有小核桃一个人。
“刚刚谁来了?”他问。
“青峰叔。”小核桃蹦起来,她欢喜地问:“婶婶醒了吗?”
“醒了。”陶椿应一声,“你没出去玩啊?在等我?”
“是呀。锅里有饭,我刚烧了火,肯定还是热的……我再去看看。”
“我去。”邬常安叫住她。
锅里温着早饭,锅底的水已经被小核桃烧干了,邬常安把火折子收拾好,检查灶前没有掉落的火星子,他端饭出来。
陶椿领着小核桃进灶房舀水洗漱,她听小丫头叭叭叭地说昨天来了哪些陵,又带来什么好东西,不时应一声。
坐到饭桌上,邬常安舀两勺蛋羹让大侄女再吃一点。
“我都吃饱了。”说是这么说,小核桃的眼睛已经盯上饭碗。
“再陪我们吃一点。”邬常安进屋给她拿勺子,又问:“我们没醒的时候,你烧过几次火热饭?”
小核桃比出三个手指,她舀一勺蛋羹喂嘴里,含糊地说:“我摸着灶台不热了,就塞一洞麦秆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