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哎”一声,他一个人进山打猎还真有点害怕,太阳没出来,山里昏惨惨的,他多转几圈就晕头转向了,要不是随手做标记,他还真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就他一个人,身后的树枝断裂声、枯叶莫名咔嚓响、鸟叫突然消失等等都让他提心吊胆。一旦慌了神,地上虬结的老树根看着像蛇,树上缠的藤枝看着也像蛇,他出山的时候心慌手抖的。
陶椿把碗递给邬常安,见他要用伤了膀子的左胳膊来接,她忙制止:“我忘了你还有伤,我给你端着,你拿筷子挟。”
“我能端。”邬常安僵着胳膊接过碗,肩膀上的伤口撕扯着疼,他暗暗吸口气,好在把碗端稳了,“你看,我能自己端着吃,你去吃你的,忙了半天够累的。”
陶椿笑一下,这人的态度前后转变太大了,救他救对了。
邬常安也冲她笑一下,他语气欢快地说:“快去吃饭。”
至于阿胜,他带伤的胳膊压根抬不起来,只能是李山端着碗让他先吃。
陶椿跟邬常安先吃完饭,两口子先吃完先去做事,陶椿打算去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她要去熊洞看一看。不过换衣裳之前她喊住邬常安,“过来,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邬常安迟疑了一下,他忐忑地褪下棉袄,不等陶椿说话,他先解释说:“我刚刚吃饭吃热了,出了点汗,没蹭到伤口上吧?”
陶椿朝他头上拍一巴掌,不解气又打一巴掌,“让你歇着你不听,这下好了,伤口流血了,你等着做鬼吧。”
邬常安不作声了,他没想到都没敢用劲,伤口还流血了。
李山见陶椿怒气冲冲的过来,他给阿胜打眼色:“快躺下,你可得听话点,别连累我挨骂。”
阿胜:……
陶椿拿走药葫芦,又撕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熊胆,前者敷在伤口上,后者让不争气的东西直接吞了。
这下邬常安没等陶椿吩咐,他自觉地回到他睡觉的地方躺下休息,他摸着身下垫的鼠皮披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陶椿没有把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披风拿去换粮食,而是留给了他。
陶椿大步过来见他又在发痴地笑,她莫名觉得恶寒。
“你的鼠皮披风落下了,忘记交给姐夫让他拿去换粮。”邬常安兴奋地说。
“我这趟意外得了一百斤粮,又不缺粮食,还换什么。这个披风能遮雨能挡雪,能垫能盖还能穿,我留着自己用。”陶椿把水囊放下,她交代说:“记得多喝水,好好休息,让我少操点心。”
邬常安一噎,这跟他想象的有出入,不过不耽误他说:“你对我真好。”
陶椿深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熊洞里的柴烧没了,地上的余灰里还有火星,里面扑面而来的热意熏得人冒汗,陶椿短暂地进去了一会儿又退了出来。
她去把刀疤脸牵到水潭附近,下雨了人能钻进熊洞躲雨,牛可怎么办?它身上的味还挺大的,肯定不能跟带伤的人挤一起。
陶椿蹲在水边想了好一会儿,等李山拎着铜壶和陶罐过来洗碗洗罐,她开口说:“之前熏熊肉的架子还在,我俩待会儿去砍几根粗木头,跟架子拼一起给牛搭个遮雨的棚子。”
李山嫌麻烦不想动,转眼看见牛腿上的伤,他又说不出口,只能答应下来:“行吧行吧,好歹是条命。”
陶椿等他一会儿,等他把碗和罐洗干净,她跟他一起拿上砍刀进山。两人在山里转了一会儿,挑中两棵新生的榆树,树龄不到两年,成年男人大臂粗细,好砍伐。
树砍断,劈断细枝末节,最后竖起来有一人多高,估计八尺有余。砍了树,陶椿跟李山爬上两人合抱都抱不拢的老榆木树,瞅准直溜的分叉砍断,直到地上铺了一堆断枝,两个人才收刀下树。
断木去叶削枝,末了打捆,捆了三捆。
李山用先砍的榆树做扁担,插起两捆榆木枝扛起来先出山,陶椿插起一捆扛在肩上,跟了上去。
出了山,陶椿发现黑狼和黑豹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嘴巴还挂着白色的兔子毛,担心它俩去骚扰邬常安,她把它俩拴起来,一只牵到邬常安附近把守,一只牵到阿胜附近守着。
李山喝了点水,他抬头望天,天上聚起厚厚的乌云,他琢磨着说:“我俩先把熊洞收拾出来,我感觉不到天黑就要下雨了。”
“行。”陶椿扛起榆木枝,说:“先把这东西扛过去。”
熊洞里的温度降下来了,陶椿拔了一大把野藤捆一起做扫帚,她钻进去把洞里的柴灰往外扫,不多一会儿,她身上、头上、脸上落了一层乌黑色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