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像李春花两位“凶而尖酸刻薄”的老人,她们谈及老当家往事时,一人一口唾沫,说得位不正活该死的早。
李腊梅对老当家恨之入骨,要不是老当家怂恿他男人下山打劫,她怎么会做寡妇。她五个儿子死的只剩一个牛四,这笔账她都算在了老当家身上。
可昨天听两个老人说浣青和王文兵之前婚事时,李腊梅并没诋毁浣青。
反而说王文兵那兔崽子从小跟着老当家长大,也不是什么好鸟。说浣青这哥儿命好,被踹了痛一时,往后日子才自在。
是非善恶,不能一言概之。
这里不是时府人人笑颜恭敬,把他当做脑子也不行的瓷器小少爷。
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他不能认为自己也是个累赘。
他要求也不高,不说像她娘干一番事业,他只想一日三餐出行自在。他不需要赚钱,而是让家人相信,他可以拿着钱把自己照顾好。
他爹爹和娘亲教育方式相左,往日爹爹没明说他也没多想,可当下处于卧龙岗,时有凤渐渐明白了爹爹的用心。
多见见人,多听听村民聊天,总是好的。
话说,昨天牛四她娘李腊梅说到李大力和胖虎娘成亲前一天,李大力高兴上头喝的醉醺醺的,结果第二天成亲时,脑袋还醉着一头钻进他家狗窝,抱着狗死活不撒手。
最后在一群人见证下,李大力非要和狗拜堂。
胖虎娘也是个烈性的,一气之下,抱着一只公鸡拜了天地。
最后狗追着鸡满屋子跑,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这比他爹爹讲的牛魔王故事都有趣多了。
“非要自己去?那边人很多。”
“嗯,我要多见见人,熟悉了就不怕了。”
霍刃见时有凤那一本正经的小脸,狐疑道,“昨天听了一路的八卦还没听满足?”
时有凤脸热,睫毛闪闪眼神飘忽又坚定的看了霍刃一眼。
“我没有,我只是想多了解人性的复杂。”
“哦,那我也挺……”复杂的……
毫无防备的霍刃嘶了口气,“我说什么了,你竟然还用脚踩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呀。”时有凤眨眼道。
时有凤一出棚子,山洞里乌压压的眼睛全都探了过来。
打量探究藏着恶念或者单纯好奇比较一番。
过于漂亮的容貌太过纯粹的软糯,蠢蠢欲动的目光逐渐肆无忌惮。
很快,纤细娇弱的身后钻出来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小少爷。大当家悠闲惬意地支着大长腿跟着小少爷身后。
霍刃抬眼一扫,周围目光如潮水撤退,各自低头忙活自家布置。
洞里规划的格局就是田字格,中间一条长道延伸至洞口。偶尔有人家当占道了,霍刃都会说。
牛四她娘李腊梅惯会贪便宜,为了显示她褥子棉被比旁人宽大,一块地里全都铺着草席。
家当椅子等杂物就摆放在中间过道边。
她理直气壮挡道,人又真的胡搅蛮缠,周围好几家都吵不过她一人。
你家放一点他家放一点,孩子再嘻嘻闹闹,还想不想顺顺利利进进出出了。
山洞干燥,再着了火,也影响出行打水。
霍刃就安排牛四带人巡逻检查谁违规占道,牛四领了任务,第一个拿他老娘开刀做表率。
牛四他娘不仅没生气,还带头把周围人家规整一顿,耀武扬威说他家牛四得了大当家青睐,是大红人一个。
这些小事情,时有凤都看在眼里。
反正见霍刃用牛四,他才懂他爹爹以前说的驭人之术。
娘不让他爹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但是爹每次都偷偷告诉他。
爹爹说德才兼备者少之又少,只要有才便可用,具体用的怎么样,便是驭人之术的技巧了。
时有凤听的云里雨里,但是看霍刃对牛四,他好像有些清楚了。
难道霍刃不知道他是一个不好的人吗,但只要牛四把他交代的任务办成,好像就成了。
时有凤一路低头想着,突然撞到了一堵墙。
他鼻子泛酸的痛,眼眶开始模糊了。
霍刃没听见动静,扭头看他,“哎哎,不就是撞了下后背吗,轻飘飘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又哭鼻子了。”
时有凤吸了下鼻子,极力压住眼底的泪意,抬眼难为情又不满道,“你声音小点,我才没有哭。”
“你委屈个啥,走路慢吞吞,我什么时候走上前都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故意停下来让我撞背吧。”
霍刃捏着嗓子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呀。”
然后大摇大摆的转身走了。
时有凤瞠目结舌,好大一个男人好小一个心眼。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口的火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