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换边朝门外喊,“我很快就来了。”
时有凤原地等了会儿,见霍刃换了件青布褂子出来了。
这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时有凤立马扑了上去。
抱着霍刃的腰,亲亲他愁结的嘴角,“哇,这件真的好好看,很威武俊朗,我很喜欢!”
霍刃见时有凤两眼亮晶晶的。
瞬间恢复了以往的自信。
两人吃完早饭,又去祠堂和晒谷场转悠了一圈。
祠堂不分姓氏,因为两百年前的祖先都结为异性兄弟,里面供奉的牌位都是德高望重老人的牌位,并不是谁家老人了都能摆进去。
祠堂两侧种的松柏有两个汉子合抱粗。树下,胖虎、牛小蛋、小石头正在望着树上的一个竹蜻蜓。
那竹蜻蜓还是在山洞时,时有凤请老篾匠做的。
此时想必是孩子们玩的时候,把竹蜻蜓飞到了树上。
孩子们背对时有凤两人,没看见他们走来。
牛小蛋和胖虎相互对视一眼,跪在地上求先祖保佑,把他们的竹蜻蜓吹下来。
一旁小石头想和他们玩,虽然不理解,还是跟着两人磕头。
牛小蛋道,“祖宗,请大显神通把我竹蜻蜓吹下来。”
他一说完,只感觉耳边一声冷风吹过,再抬头,只见竹蜻蜓晃晃悠悠的旋转下来了。
胖虎当即哇的一声,随即哐哐砸头。
小石头抓了抓屁股,小声道,“其实,是后面大当家用石头打的。”
胖虎牛小蛋起身,朝身后看去,见时有凤立马喜笑颜开。
两人具是齐声喊道,“小祖宗!”
小石头不明所以,所以了慢了半拍,跟着小声道,“小祖宗。”
时有凤惊诧,“这什么称呼?”
比时有凤惊诧的是霍刃,一种被抢了心头宝的感觉,“谁让你们这样叫的?他明明是我的。”
时有凤发现霍刃真的混不吝,和孩子们都能吹鼻子瞪眼的凶着拉脸。
不过,除开小石头外,胖虎和牛小蛋都不怕他。
“大家都这样称呼小少爷啊,这次多亏小少爷救了全村人的命,所以不知道谁喊的小祖宗,就这样传开了。”
霍刃见时有凤脸有些别扭,吩咐道,“你们私下叫,别当我夫人面叫。”
时有凤脸红了,瞪了眼霍刃。
牛小蛋道,“哈哈哈,大当家还没要得名分啊,真丢人。”
说完就跑了。
不过霍刃瞧着牛小蛋倒是欣慰,感叹孩子就是恢复的快。他娘刘柳现在还下不得床,不过总算没大碍了。
牛小蛋跑了,胖虎也跑了。
小石头见他们都跑了也要跑,别提对霍刃有心理阴影。
都说,是大当家一刀砍死了他爹。
小石头脸色煞白,时有凤牵着小石头的手,“你跟我去祠堂。”
霍刃知时有凤心善,可此时再次被时有凤触动到了。
小少爷自己胆子小从未见过死人,他昨天怒意上头当面杀人,小少爷心里也恐惧害怕吧。
可他总是不说,憋着自己的情绪。瞧见比他更需要安慰的小石头后,他又忘记了自己的害怕。
时有凤带着小石头穿过人来人往青蒿烟熏的前院,两人来到祠堂里。
好些妇人瞧着两人进去了,一时间惊叹小少爷的周到。
秀华不一会儿来到了院子里,她找到正在给病人盛粥的胖虎娘。自己也拿着勺碗盛粥,把一碗碗粥盛在木托盘里,力气大的周婶子就端进屋里给病人。
“诶,你来干什么,昨天不是听说你高烧昏迷不醒了?这好点了就多休息下。”
胖虎娘见旁边来了个人,手脚还挺麻利好奇一瞥,竟然是秀华。
她重症清早刚减轻,按理说应该面色憔悴乏力,可她像枯木逢春似的,郁结眉间的阴霾没了,见人都疏朗的笑着。
秀华道,“我身体好了,现在就一点头晕不碍事。”
她抿了抿嘴,消瘦的脸庞皮肉有些细细颤抖的蓄力。像是寡言内向的人,终于剖出内心捧出感激,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胖虎娘见状道,“哎呀,你能想明白就好。”
秀华低声道,“明白了明白了,鬼门关走一趟,黄泉路上碰见天南地北各种人,他们一生和我不一样,见过很多地方干过很多事情,最无所事事的人都活得潇洒自在,我下辈子也一定像他们那样。”
那些片段鲜活的在秀华脑子里闪现,其实只是她幼时在茶楼门口听书的记忆。听说书先生说南来北往的游商、官员、各地趣事。她那时候年纪小,只觉得新奇,想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幼时小事往往淹没在日常经历中,是几十年的记忆里渺小到忽略不计的尘埃。但就是这么一段记忆,在最后关头最为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