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的盔甲上有独属于王国的徽章,但喻独活能看出来,这不仅仅是王国的军队,而且是国王的亲卫军。他们的动作显然更为有组织,如猎鹰扑食一般,很快就将那些酒客和酒馆员工牢牢地控制住了。
在那最中心的位置,亲卫军首领身形高大魁梧,身披一件深黑色的披风,眼睛如寒夜中闪烁的狼眼般锐利,紧盯坐在他对面的莱昂纳尔。
不过几瞬,他就恭敬地微微低头,动作犹如机械般精准,右手横于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金属护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自顾自地直起身来,声音低沉严肃,如同敲响的洪钟,“王子殿下,奉国王陛下之命,特来请殿下随我们回王宫。”
“回王宫?”莱昂纳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哼道,“国王陛下恐怕是忘了,我受大祭司托付,要守卫圣子殿下,直到圣祭结束。现在将要进行圣祭,国王陛下怎么会突然命令我们回王宫。”
“王子殿下,要回王宫的只有您。”
亲卫军首领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披风随之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他面色不改,纠正道,“至于圣子殿下——他罪孽缠身,自然是不配再进入王宫。”
“噌——”
莱昂纳尔猛地起身,迅速将长剑抽出,直逼亲卫军首领。
他微微抬起下巴,深邃的蓝绿色眼瞳里,泛着独属于头狼的压迫,“让你的人离开。”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那一瞬间,仿佛有看不见的闪电在两人之间噼里啪啦地作响,空气似乎都被这交锋所扼住。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
就在二人都将手移到剑柄时,突然,安德烈出声打断,随后悠闲地从门口走进来。
“莱昂纳尔。”安德烈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里满是不怀好意,“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你敢拔剑抵抗,是不是不把国王陛下放在眼里?”
几乎是安德烈出现的一刹那,莱昂纳尔就明白,今天这是专门针对他,才上演的戏码。安德烈和他之间的仇怨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抓到了他和圣子的关系,当然会迫不及待地返回王都,告诉国王陛下。只需要说他与教廷相互勾结,意在夺得王位,他那昏庸懦弱的父王,就会对他起疑,想尽办法将他和圣子分开处置。
而说什么将他带回王宫,恐怕也只是个幌子,只是对外声称,不好直接说囚禁罢了。
短短几秒钟,莱昂纳尔好了思绪,平静开口,“安德烈,之前和你有冲突,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会跟你们走,但是圣子殿下……”
“莱昂纳尔,这可与你我之间的矛盾没有关系。”
安德烈正巧站在灯影下,昏黄的光线遮掩住他的半边脸,看上去诡异又阴暗。他抬起手,极慢地摸了摸空空荡荡的右耳处,声音低缓嘶哑,“嗬嗬嗬……你们可……都逃不掉。”
“哐当——”
喻独活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酒水和盘子的碎片四溅,在这本就紧绷静谧的狭窄空间中,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圣子殿下。”
喻独活刚一露面,莱昂纳尔就喊了出来,声音里隐隐透着焦急。
亲卫兵首领见莱昂纳尔松懈,抓紧时机,轻轻挥动手臂。刹那间,身后的亲卫军们整齐划一地调整站姿,手中的长枪和佩剑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而又冰冷刺骨的金属撞击声,让人心脏猛缩。
“安德烈殿下,倒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动干戈。”
十足的压迫感,让喻独活不禁眉头皱起,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亲卫军禁锢的酒客。
他们像是被恶魔抓住的可怜虫,脸上写满了惊恐,头低低地伏在地板,嘴巴因恐惧而紧闭。那位酒馆老板倒是看起来镇静许多,只是被她揽住的一位年轻女孩,则像是风中残烛,身体瑟瑟发抖,牙齿在嘴里不受控制地打颤,清澈的眼神里,满是无助与绝望。
见了这种事,他们活下去的几率不大,之后恐怕会被亲卫兵的人处掉。
想到这里,喻独活叹了口气。
还有闲工夫想别人,他的目前的状况又好到哪里去了。
“你还真当现在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圣子了?”
安德烈咬住后牙,半眯着眼,“我们的第二王子——莱昂纳尔,被废除继承王位的资格。而你,因为堕入黑暗,引诱王子,失去被神明眷顾的资格,教廷已将你除名了。”
他说完,不留给任何人反应时间,上前一步,拉进和莱昂纳尔之间的距离。如一条阴冷蝮蛇般,压低声音笑道,“我的好弟弟,可怜你现在还在责备自己。你那位小圣子可不无辜,你这么快丢了王位继承权,他出力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