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十八。”
“十八?”胡汉噎住,这人膀大腰圆,健壮得跟男子汉似的。
他看看雷明:“我那还有不少活,干不干。”
“等这回结了钱再说吧。”雷明打了个哈欠,把包扛在肩上走了。
陈江华今天请谢师酒,大张旗鼓地发了很多请柬。陈秀春先前送去礼金,这会儿正在家梳头,瞧见雷明进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日子呢。”
雷明听陈清峰说过要请,也听他说过大致日子,但没想到正好是今天。陈秀春见他风尘仆仆,催他洗澡换衣服,雷明原有其他打算,无奈奶奶非得等他一块,只好打消了去上风塘游一圈的念头。
陈江华请了做菜师傅和村里人帮忙,屋里屋外摆了七八桌。有人恭喜也有人笑话:女儿嫁人要请,造了新房要请,儿子考上高中也要请,敢情只有他收礼金的份,别人都是往外出的份。饶是如此,陈江华并不在意闲话,依旧是怎么风光怎么来。
陈秀春带着雷明一进去,就看见满院的茶杯碗盏鸡鸭鱼肉。陈江华见了他们,点头就当示意。雷明左右看了看,没找着人,陈秀春倒比他眼尖:“慧囡在那。”
她指指屋里,罗慧正跟在陈清峰奶奶身边,给村里的孩子们发糖果。
陈秀春心里莫名醋了下:“我们去角落吧,坐着不碍事。”
雷明嗯了声,站着没动。他看着罗慧走动的背影,直到她转过头来。
她一愣,随即一喜,冲他招了招手。
正巧陈清峰走进院子,挽了雷明的肩膀:“站着干嘛,进屋啊。”
“不了,外面凉快。”
他很快转身,陈清峰却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屋里,了然地笑了笑。
陈江华夫妻带着清峰在主桌陪老师,罗慧和罗阳则被清娟拉着和姐姐姐夫坐在一块。清峰的大姐难得回家,听母亲说起陈顺发有意要来攀亲,和母亲一样嫌弃他们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这会儿看罗家兄妹俩,总觉得哪哪不得劲。
陈清娟见大姐时不时打量罗慧,心直口快道:“你该吃东西吃东西,看人能吃饱啊。”
“我又不饿。”大姐抱着孩子,“我就是长久没见着慧慧,感觉变样了呢。”
“可不变样了嘛,”清娟知道罗慧放了暑假在田里干活,“她皮肤白,一晒就红,红了就掉皮,受老大罪了。”
“这么金贵,我以前没嫁人也干过粗活。”
“你干个屁,你都是叫我干。”
“就你话多。”大姐白了清娟一眼,二姐只笑,给罗慧夹了个鸡腿。
罗慧不动筷子,大姐见了又问:“怎么,没胃口?”
罗阳插嘴道:“大姐,你体谅体谅我们吧,隔壁桌就是老师,我们哪里来的胃口。”
“你毕业了还怕呀,慧慧又不跟你同届。”
“谁知道开学了会不会换呢,”罗阳又叫了声大姐,“我可一直腿抖,怕你笑话才没告诉你。”
大姐听了这话笑哼一声,罗阳碰碰罗慧的胳膊,又给她夹了鸡蛋她才开吃。没过多久,陈江华带着清峰去各桌打招呼,大姐和姐夫抱着孩子上了楼,罗阳一个不留神,没注意罗慧溜去了哪儿。
院子里嘈杂热闹,吃得快的人拿着馒头和扣肉早早离场,吃得慢的则围着一壶酒开始划拳。罗慧过去角落那桌时,奶奶旁边空了两个位置,陈秀春故意问她:“屋子里的菜是不是更好吃?”
罗慧只笑:“奶奶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你要进去看电视吗?里面在放西游记,人很多。”
“算了,我要回去。”陈秀春由衷羡慕陈家的排场,相比之下,她连进去跟老师打个照面的勇气都没有。
她问雷明:“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摆次酒?”
“算了,”她立马改口,“我们摆也不一定有人来。”
“奶奶,我肯定来。”罗慧捧场道。
陈秀春笑笑,想再说些什么,金凤却来叫罗慧进去。过了会儿,陈江华夫妻笑容满面地送老师出门,酒宴也接近尾声。陈秀春拿了馒头起身,清峰过来留雷明:“奶奶,我和他说几句话。”
“行,你们聊。”陈秀春踱着步走了。
厨师和帮工开始忙碌收拾,陈家一楼的电视机前坐着不少大人小孩。陈清峰带雷明去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把混乱的声音隔绝在外。
他把打火机扔给罗阳,问雷明:“你抽不抽?”
雷明摇头。
烟是罗阳从桌上拿的,第一次抽没经验,呛得他皱眉:“这算香算臭?”
陈清峰笑,雷明说:“我那有几包红塔山。”
“什么意思,那烟更好?”
“比你这贵点。”
“难怪。”罗阳在烟摊上见过各式各样的小方盒,包装都挺好看,“我就想不通了,这玩意怎么这么多人爱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