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缓冲一下,我要思考思考怎么和包租婆打交道。”
“可以啊,会拍未来房东的马屁了。”
“那你受用吗?”
“当然。”
陈夏真心实意地笑,也真心实意地羡慕。她摸摸质地良好的金属柜,这些都是她赚钱的动力啊:“我得向你看齐,争取早日实现财务自由。”
孙如非却说:“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靠我自己奋斗得来的吧。”
“就算不全靠,和你的奋斗也有很大关系。”
“才怪。”她双手抱胸,“你在公司就没听过关于我的闲话?二十三岁就做了集团的董助,是真的能力出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陈夏还是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那些风言风语,可是——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走后门进的。”
“……”
“怎么,不信?”
“信。”
“那你反应这么平静。”
“难道我要很夸张地——”她大吃一惊地比了个哇的嘴型,下一秒,两个人都笑了。陈夏安慰道:“你不用在意捕风捉影的话,就算你是哪位大领导的亲戚,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十年,不说出众到无可替代,也肯定是举足轻重了。”
“那——你猜猜我是哪位领导的亲戚?”
“公司里有姓孙的高管吗?”
“狭隘了啊,我随我妈姓。”
陈夏捋了捋,很快放弃:“不猜了。”
“为什么?”
“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考量。”
好吧,孙如非本想逗逗她,但她一点兴致也无,那就别怪她藏着掖着了。
三套看完,陈夏挑中了最小的一室一厅。孙如非看着2002的门牌,不禁想到隔壁的某人……她忍不住问:“你确定吗?”
陈夏点头:“确定。”
她一个人住,空间紧凑容易打理,朝南又是落地窗,等到冬天,太阳一晒,整间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困扰多日的麻烦迎刃而解,她满心欢喜地叫了声房东:“我们尽快签合同吧。”
孙如非房产太多无法兼顾,自己找到寻租方,还要问托管人拿合同模板。陈夏第二天去中介那打听了市价,坚持足额支付,押一付三,孙如非埋怨她算得太清楚:“跟富婆待久了,不占便宜等于吃亏,懂吗?”
陈夏当然懂,但她更懂她对自己的照拂不是理所应当的,她可以占她便宜,但如果越占越大,只会让关系失衡。
她想起昨晚那个红包,半公分的厚度,不知道孙如非何时塞进了她的手袋。她苦恼许久,甚至想找出徐骁的微信直接转给他,后来一想,董事长和孙如非做得如此妥帖,她再辗转还回去,反而显得太不漂亮。
于是,搬家那天,她整理好东西,下午去商场挑了一套青瓷茶具,一块品牌手表,再见孙如非,她说这是还礼,孙也爽快收了。
新的生活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照例怀着给人打工的心情,结识同事,熟悉环境,但如果要理一理确实发生的改变,那就是工作少了,双休更完整了,有时间买买菜,做做饭,逐渐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当然了,还是有人让她不省心。
“清明对不起你是真,但我们有错,道歉也道过了,你们却掉头欺负他,未免太过分。”孟清明的母亲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清明一直劝我,说你肯定不知道,不关你的事,可是就算不是你的意思,动手的也是你弟弟,医药费我就不说了,从国庆到现在多久了?你们有谁说过一句对不起?”陈夏挨了几句抱怨,那头响起孟清明的声音,通话便被切断。她去问弟弟陈卓,得到的说法却不一样:“我就打了他两拳,打不得?躲在家里没脸上班还赖我了,亏我叫了他那么多年的孟哥,不改口果然成不了姐夫……”
陈夏恼火:“你真给我争气,本来理亏的是他,现在理亏的是我,你国庆不是不回家吗?怎么回去反而闹事?”
“你还说呢,被人欺负就知道自己受着。妈损失了十几万彩礼,只冲我嚷嚷,难道我撒手不管?”陈卓不耐烦,“行了,你别教训我了,我最近忙着找工作,挂了。”
“……”
陈夏一口气堵在胸前,回拨过去不接,只好发微信:“原来的公司怎么了?”
“没怎么,我不想干了。”
这才多久,原先的踌躇满志就变破罐破摔。陈夏觉得弟弟太冲动,但他现在指不定比她更难受,算了,她叹气,只能等他心情好些,愿意跟她谈谈,她再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孟清明事后给她发了句抱歉,她没回,既不想回,也不知回什么。
这段时间,只要她不主动去想,那些甜蜜的、撕裂的回忆就没再找上她。她觉得孟清明三个字在慢慢变透明,终有一天会消失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