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石背起小香到洞房里,江雪和江禾二人识趣退出去。
房间里没有喜娘,也没有吆喝的纳福人,只有红帐红烛鸳鸯枕头,还有火热心急的新郎官,和羞涩矜持的新娘子。
“娘子,你累不累,饿不饿?”
男人的称呼羞的盖头下的小香面若红霞,低声诉语道:“不累,不饿。”
说完头上的盖头就猝不及防的打开,人面桃花相映红,匠石看呆了,他的新娘子羞羞答答,口脂诱人,眉眼含情脉脉,额间低头,双手缩在大红宽袖中,真是一个让人想采蕸的小媳妇。
这么美的新娘子,他真不愿意让人都守在这里。
匠石伸手把小香的手从袖子里掏出,在嘴角吻一口,抬起小香下巴,不舍得离开,交代道:“等我回来,娘子。”
隐霞村的女孩们只来了柔儿一人,在小院里跟江雪说话,“江妹妹,姐妹们都不大愿意出来见人,托我带来了礼物,村民们听说小香成亲,各自拿了鱼,蔬菜,还有山里野味,我们大家最近过得很好,山里清净,风景好,有柳婆婆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江雪看见灶房门口那一框框的野味蔬菜,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便说:“姐姐,我想把银霞村里的农货都卖出去,已经想好一条路子了,你回去问问柳婆婆,我以后是否能去村里取货。”
柔儿倒是惊喜回说:“江妹妹要是真有路子,那村里人不知该要怎么谢你。”
“姐姐,你先别激动,这条路子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总归是不会亏村里人。”
院里已经坐满宾客,农村人多,况且庄稼人一年也吃不了多少好东西,所以这次摆宴席,匠石可是大出血,毕竟他以后要在村里落地生活,请谁不请谁不好说。
男人们则是惦记着一口酒,纷纷拿碗不停敬酒,江雪带着柔儿江禾徐氏她们跟小香在屋里单开一桌。
江雪不想承认,那人虽然让她伤心了,但是他给的药粉确实不错,几天时间伤口就愈合了,今日小香结婚,江雪忍不住开荤喝酒。
酒劲上头,一喝就止不住了,小香她们劝不住,因为江雪拿葫芦装了满满的酒水,晕晕乎乎出了院门,她今天也要尝尝一醉方休的滋味。
走出院门,匠石见柔儿她们追出去,忙上去赶着拉江雪,不想他眼睛尖,在一处房顶上看见无求道长,一道视线射过来,匠石吓得赶紧把柔儿她们拽回院里,“江雪姑娘没喝多,她在村里人人都认识,又有好武艺,肯定是回家去了,你没看她骑了一头小毛驴吗?”
一行人回到院里,匠石心里打了哆嗦。
江雪肆意趴在毛驴背上,一手还不停的往嗓子眼里灌酒,毛驴的背晒得暖和,一颠一颠的驮着她,好不惬意,“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江雪哼哼起歌曲,竟慢慢在驴背上睡着了,小毛驴平时除了早上蒙眼磨豆腐,就是跟着江雪进山,一人一驴摇摇晃晃,从光影斑驳树林中穿过。
树林子里阴冷的湿气把江雪从睡梦中叫醒,还蒙着的人直起身子,一件熟悉的青袍径直掉落在林间腐叶。
江雪脑子轰的一声,放松的那根弦重新绷紧拉直。
身后想起脚踏树枝的声音,江雪绷直身体正要转身,听见脑后传来一句极近温柔宠爱的“雪儿。”
落败的朽木依然散发着木头清香,小虫子爬在掉落的松针上,高挺大树的最高处有露水从绿叶上“啪嗒”滴在湿土地。
江雪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彻底僵硬。
小毛驴痒的晃动身体,江雪从脊背滚落,没有压在松针小虫上,而是落入一个神仙人物的怀抱。
清冷冷的人,胸膛是炙热的,掌心是温暖的,那为什么他平时看起来是寒冰。
“雪儿。”
胸腔传来振动,江雪僵硬的身子没有回复正常,而是开始发软,她以为自己会立马跳下去,骑着小毛驴落荒而跑,但是没有。
江雪忽然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撅着嘴一把环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呼出热气,然后质问他:“红衣斗篷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她说你是姑爷,下雪天那么冷,我来找你求医,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救我妹妹,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又死一次,斜江山上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你知道我鼓足多大的勇气,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因为你我总是自备,我觉得是我太差,是我配不上你,是你让我否定我自己,你是个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呜呜呜......”
越往后,江雪哭的越厉害,她抽抽搭搭含糊不清的诉说自己的委屈,控诉这个男人的罪状,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对他这么在乎,关公庙前一眼,就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后来逐渐加深自己对他的心思,每一个瞬间她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