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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长史府的千金,阿絮除了出门交际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待在家中学习各项技能。
如今女皇执政,长史夫妇特意邀请李延钦来教导阿絮学问,便是希望她将来能有机会被选入宫中,成为陛下身边的女官。
在长史夫妇看来,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只是有一点,性情似乎偏弱了些。
好在及时出现了成峤这么个人,女儿在面对他的时候,虽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总是有些针对他的意思。
但这时候所表现出的强势和骄娇气质,却正是长史夫妇所期望的——陛下比较偏爱性格张扬些的年轻女孩。
故而阿絮虽然对成峤这个救命恩人极不友好,长史夫妇最多口头批评一两句,却从未有过要纠正她的意思。
然而,阿絮在面对成峤时的那一种嚣张样子,是不会拿到别人面前的。
譬如此刻,她在李延钦面前就很乖巧。
许是因为对方年纪大她不少,阿絮在面对李延钦的时候,总会有几分拘谨。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却在于,李延钦是世子哥哥的表兄。
每次单独和这位先生待在一起,看着他与记忆中的未婚夫有些相似的侧脸,阿絮总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世子哥哥。
女皇执政十年,凭借自己的铁腕除去了多少皇室中人,平宁郡王府却始终屹立不倒。
作为平宁郡王最为信任和看重的长史,阿絮的父亲得以在京城的上层圈子占有一席之地。也因着这一层关系,阿絮自小便结识了靖亲王世子。
原本以她的身份,能嫁给郡王世子便是顶天了,遑论高攀身为皇孙的亲王世子。
但不知为何,世子哥哥偏偏就看中了她,甚至在靖亲王被立为储君之后,还一意孤行地要求和她定亲。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承他这一份厚爱,阿絮也对他用情极深。
只是世子哥哥前两年被陛下派去边关历练,最近回来之后,不知怎的,对她冷淡了许多。
这是她近来的一桩烦心事,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出神,笔下的字一下子写乱了。
阿絮惊呼一声,有些不安地看向李延钦。
她的这位先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温和,内里却是很严格的,阿絮之前没少被他罚过。
果然,李延钦的视线在她写坏的宣纸上扫了一扫,转到阿絮微微发白的小脸上。
见他望过来,阿絮的脸色更白了些,将手中的笔放下,很自觉地拿起一旁的戒尺,双手举高递给他。
“今天是哪只手?”李延钦接过戒尺,垂眸问她。
阿絮伸出左手,往上捋了捋衣袖,无意中露出不知什么时候戴在腕上的玉钏。
李延钦举起戒尺,却未落下,而是用尺子的边沿在阿絮的手掌轻轻划过,语声温和地道:“为何走神?”
阿絮本来都害怕得闭眼了,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掌心被搔刮得酥痒难耐,举起的左手微颤,睁开眼睛。
对着李延钦审视的目光,她不敢不答,小声道:“想世子哥哥了……”
“啪!”干脆利落的一下。
阿絮始料未及,霎时疼得眼冒泪花,手心已经烙上一道红通通的戒尺印子。
“先生……”这不是她第一次受罚,却是头一回在没有被提前告知的情况下,还是这样用力,不禁令她感到有些委屈。
李延钦放下了手中的戒尺,看着女孩微微皱起的小脸,眸中的难过几乎要溢出来。
他也不禁软了心肠,抬起少女纤纤的手指,柔声道:“要不要帮你揉一下?”
“嗯。”是他打的,当然要他来揉。
之前一直如此,阿絮的记忆这样告诉她。
李延钦把女孩的小手托在掌心,手指在那红红的戒尺印上轻轻揉按着,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为何突然想起世子?”
他现在的样子过于温柔,阿絮下意识说了实话:“因为看见先生。”
说完又觉得不好,他一定看穿了她的心思,这样子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实在是很不尊重。
李延钦却笑了,低着头道:“可以。”
“嗯?”阿絮没有反应过来。
李延钦微微抬头,对上女孩的视线:“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他。”
阿絮脑子里轰的一下,血色涌上脸颊,匆匆将自己的手收回,身子也往后撤了一些。
这太荒谬了,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世子哥哥是未婚夫,他是先生。
看见女孩紧张的表情,李延钦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转变了话题:“我方才罚了你,照例,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
阿絮的心思又转回到自己的未婚夫身上,两人分别经年,较从前都成长了不少,也都有不小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