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川满心期待地推开后厨大门,惊讶地愣在了原地,咽了口水惑然道:“家里……遭贼了?”
“什么贼?”易小闻循声走来,手里端着从主子屋里拿出来的空碗。
左清川惊愕地看着易小闻手里的空碗,再见他是从叶隐房间的方向过来的,颤声问道:“你们主子进后厨了?”
易小闻点头:“是啊!主子说二主子今夜会来,二主子在长身体,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肯定不顾上吃饭,就说想煮碗面给他。神医不必担心,主子近况良好,只是煮面而已,没做什么力气活,应当不妨事吧!”
“不妨事?”左清川眼角微抽,默默侧身退了几步,让易小闻好好看看后厨被叶隐祸乱成了什么模样。
易小闻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厨房内一片狼藉,菜叶散落了一地,面粉和半湿不干的面团沾得哪儿哪儿都是,灶台里的柴火满到看不见火星,往里走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两个碎了的瓷碗。
“主子进后厨时,让我们所有人都退下,我还以为……”易小闻以为主子终于开窍,明白二主子一直以来的用心,想要好好做一碗面给二主子,怕他们这些碍眼的人打扰。
没想到竟是为了他们的安危考虑?
左清川嫌弃得甚至不愿踏入厨房,仰天无奈道:“你们家主子这十年里被供在遮月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能分得清糖和盐我都谢天谢地了!”
“啊?”易小闻挠了挠头,“可我看主子做事一直很靠谱啊……”
左清川呵笑了一声,“你来遮月楼比较晚,早些年有一日,他突发奇想要给长安做饭,差点把厨房给炸了。我们远远就能看见被炸成两半的锅飞到了半空,咣当一声掉在了你们江主事的脚边。从那以后,你们江主事就再也不让他进厨房了。”
可怜那时的长安还只有小小一个,江云修没时间处理内务的时候,小长安就学着做饭,也幸亏有这小子,不然整个穹山都得被叶隐炸掉。
易小闻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碗,纳闷道:“可二主子全吃了。”
左清川咋舌着摇头,感叹道:“所以小长安能长这么高,真是不容易!”
看到厨房这情况,他捂着肚子转身往回走,嘴里继续念叨着:“我可不想在一堆破烂里找吃的,明早再吃吧。小闻,你记得多喊几个人来,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易小闻看看厨房,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碗,心中骇浪久久难平。他好奇地挪到了灶台边,掀开锅盖见里头还剩下一点,便拿了双新筷子浅尝了一口。
甜到发腻的味道,浸入这个面条不是面条、面疙瘩不是面疙瘩的长条子,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烧糊了的臭味,令他瞬间脸色大变,捂着嘴巴跑出了后厨,一连往嘴里灌了三壶水,仍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从那日起,叶辞川在易小闻心中的地位又被抬高了几分。
——
眼看着皇上的限期在即,刑部愈发忙碌,张英奕想继续细查,奈何今日是早朝的日子,他不好推脱,只能暂且放下手里的事。
张英奕神色恹恹地立于殿中,心中暗讽这些朝中大臣奏请的又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至于那些国家大事,绝大多数朝臣都不敢提及。
所以当新任吏部侍郎闵成哲出列,表明自己要上奏闾州蝗灾之事时,张英奕不免露出了几分震惊。
闵成哲双手拖着奏疏,跪地高声道:“启奏皇上,微臣关于闾州蝗灾一事有言!”
“讲。”谢元叡也有了几分兴致。
闵成哲根据那日陆寒知在家宴发表的意见,整理出了一份草案,“禀皇上,捐粮令已下放了半月有余,可各地却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不愿借粮给闾州。微臣记得前段时间各州曾向朝廷递了不少奏疏,希望吏部与工部能够帮忙解决当地劳力缺乏的问题。因而微臣拙见,不若让各州城预估城中缺失人力的数额,再遣灾区分摊壮丁前往各城劳力三年。如此既平摊了灾区百姓的人口,又能解决劳力缺失的问题。”
谢元叡看着闵成哲递上来的奏疏,神情肃穆,直视着奏疏后半段问:“闵爱卿,你这改征粮税又是何意?”
他对此充满犹豫,如今国库空缺,若是再缺失了粮税,明年开春恐怕难以支付各处开销。
闵成哲诚恳道:“皇上,微臣提议的改征粮道延边各县的粮税,纳入军需,只是暂时之计。故而微臣提议朝廷也征收部分农户,调派前往粮道另辟军田,以备两军后顾无忧,此乃一举两得之策!”
他向皇上献上此计的确有贪功之嫌,可陆寒知的身份极是特殊,如今又在刑部行走,主动上奏不占办事便利,若换了陆寒知率先发言,在众大臣面前想必是讨不到多少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