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锦衣卫的人墙,缓步向国子监学子走去,垂眸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人,轻呵了一声,“你们这些国子监在学要是真瞧不上他,觉得他是占了你们的位置,就想办法把人挤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虚度光阴,白白把机会让给别人。”
一众学子闻言之后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人甚觉叶千户此话有理,加之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于是默默撑着膝盖起身,低头悻悻离去。
见有人离开,锦衣卫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走的人愈发多了,剩下的几人眼看着士气不足,也决定告退。
而在此时,叶辞川指着纪文新,下令:“此人煽动一众国子监在学情绪,企图迫害朝廷命官,把人给本千户带回去。”
他手中的确没有驾帖,可叶隐如今是刑部主事,国子监学子当众辱骂朝廷命官,纠察此举在北镇抚司的职权范围之内,自然可以直接把人带走。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有错!”纪文新不停挣扎着,仍旧不敌锦衣卫,被架着带出了国子监。
叶辞川佯装没听见一般,领人向北镇抚司衙门走去,途径主道时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他倏地驻足侧目,微扬唇角,没由头地提了一句:“今日二十了。”
宣德殿前,官员对近日朝中异闻议论纷纷,多数在谈前任镇国将军陆瀚苍之子陆寒知入朝为官一事。
“陆主事来了。”不知是何人提点了一句。
“来就来吧,镇国将军府早没了,他如今只是个正六品主事,本官还怕他不成?”
“听说陆小将……陆寒知陆主事五岁习武,十一岁便上战场,手中战功无数,杀人不眨眼。李大人说话还是谨慎些吧!”
“我怎么听说他现在成了个病秧子,不足为惧?”
叶隐神色泰然地走来,在朝臣队伍末端顿步,不主动与旁人交谈,只是静默地在原地站着。
今日早时,他正准备出门,左神医说什么都不让他入宫,还搬出了长安会生气做要挟,要他好好待在府里静养。
可计划耽误不得,他迟早要涉局,再三承诺不会有事,才让左神医放行。
岑辗见叶隐前来,双眸灿然,可又不敢表露太多,暗暗盘算着找个机会与他说上话。
叶辞川注意到岑辗的目光,只是默然点了点头,再无其他回应。
在太监一声大呼后,宣德殿门打开,朝臣井然有序地入殿参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元叡倏忽注意到站在官员末尾的叶隐,冁然而笑:“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刑部尚书张英奕率先出列奏禀:“启禀皇上,近日三法司严查朔阳侯褚连嶂贪墨一案,已查处涉事官员多人。其中,前任建州巡抚已告老还乡,见证据在前,承认其任职期间长期收受贿赂,并主动供出同谋多人,建州、越州等多地被查,抓获贪墨官员十六人,现已全部押送入都,听候发落。”
谢元叡翻阅着刑部递上来的奏折,见河道总督衙门杨文晖、河防营总兵蒋济钢也在其中,瞟了太子与敬王一眼,而后对张英奕正声道:“叛贼胆大包天,竟敢起兵造反,这说明他背后还有支持。张尚书,此事定要严查,不得怠慢!”
张英奕坚毅回应:“是,微臣定竭力查办!”
朝堂上,几人藏匿于百官之中,垂首暗投目光,各自心怀鬼胎,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谢元叡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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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孩子
百官窥望着前方,见前列大臣没有一人发言,纷纷畏惧地垂下头,皆不敢多说一句。
叶隐沉稳地伫立着,忽被不远处的一位官员吸引了去注意,见那人本欲出列发言,刚有行动就被同僚制止。
“郑大人您听我一句劝,那些人咱们这种小官可开罪不起,别管了!”
叶隐漠视着两人的举动,随后目光扫过殿中官员,视线最终与龙椅上的谢元叡相对。
一人凌驾于百官之上,一人潜形于列臣之末。两人一前一后凝视着朝野众人,对眼下大官立场不明、小官不敢多言的局势早有洞悉。
如今的大齐犹如海上孤舶,已安然行驶多年,要想打破僵局,除尽船底藤壶,就必须掀起一场风浪,推这艘大船回岸。
叶隐谋虑着,目光穿过百官幽然凝睇着六部尚书之列。
见百官无一人出列再禀,随堂太监躬身上前与皇上请示。
谢元叡眉头微蹙,摆了摆手:“退朝吧。”
看来只要朝中党派未清,这些大臣不论涉事与否,都会因为忌惮而不敢袒露太多。
随堂太监意会,遂回身面向群臣,高宣:“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高呼后有序拜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