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饭是正常的,没有夹生。
坐在他斜侧方默默动筷地玉山白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眸却总是忍不住悄悄转向身边的男生。
她虽然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做的菜,但习惯可不代表喜欢,她很清楚她料理的水平,可当她两次三番打量黑尾,却发现他面上还是一派轻松时,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又尝了一口煎蛋,品尝着上面时淡时咸又带着焦味的熟悉口感,一面又看向黑尾便当盒中和她面前几乎如出一辙,却快要被吃完的那份,心里一跳,竟然在这一刻有点可怜他。
而正因为这一点可怜,才让她在黑尾铁朗看过来时没有及时收回目光,被他捉了个正着。
正愁不知如何挑起话题,还以为要这样沉默着度过一顿饭的黑尾立刻放下筷子,开口试探道:“学妹,你刚刚一直在看我唉。”
其实他只注意到学妹看向他的这一次,所谓‘一直’,只是他带着点猜测的打趣。
但玉山白可不知道。
她猛地抬眸,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对上黑尾满含笑意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到一点谎言的痕迹,可当她露出这种表情时,黑尾就知道他猜对了,又怎么会再心虚呢?
于是第一次被抓包的玉山白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问题,她迟疑了,犹豫了起码有三个呼吸,在此期间黑尾铁朗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半秒,玉山白没有回望他,被这样注视着也不气恼,只是思考,很认真地思考他问题的答案。
最后,她抬眸,看向他,很直白而不连贯地说:“因为,我,很惊讶。”
“惊讶?”黑尾铁朗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个。
“我以为便当很难吃。”玉山白解释道。
她这么坦然承认,让黑尾铁朗都愣住了,他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而后泄气一般地笑起来,只觉得刚刚在努力伪装若无其事,努力每一口都不露出表情的自己是个笨蛋。
不过笨蛋也好,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半真半假地冲对方抱怨:“……原来学妹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打算很认真地把它们全都吃光的。”
“没必要。”
玉山白皱了皱眉,当然不是因为黑尾坦言她便当难吃而皱眉,而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硬吃,虽然心中隐约觉得答案可能是‘不浪费粮食’这种答案,可她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都吃光吗?嗯……”
黑尾沉吟着把放在腿上的便当盒拿到了软垫上,改了一下坐姿,变得更接近玉山白了一点,而后说:“因为学妹难得请我吃便当唉,如果我剩下来了,学妹你觉得我不喜欢,以后不带便当给我了怎么办?”
“这么难吃还要吃?”
玉山白没明白,皱着眉头看向他。
可黑尾只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这么难吃还要吃。”
玉山白知道这当中有什么她目前没明白的隐情,可她一时半会儿不明白,现在也不是好思考的时候,面对黑尾铁朗直直的目光,她有一瞬间慌乱,但多年来的养成的习惯要她迎难而上,她抬眸回望他,抿着唇评价道:“好奇怪。”
“……”本来以为对方能隐约明白自己意思的黑尾在她说出这一句后骤然泄了气,本来鼓起一点的勇气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说,“奇怪就奇怪吧,我就是想嘛——”
然而,玉山白却连想都不让他想,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她的经历,考虑了一下今后的日子,而后,郑重地摇了摇头:“我不想每天都做便当,要早起。”
被这样的理由拒绝,黑尾当然不觉得难堪,甚至还有点想笑,不过在心里笑的同时,他又借机开口,以一种故意曲解的方式试探:“唉?不是说想做给喜欢的人好吃的便当才开始练习,给我吃试验品的吗?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玉山白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已经吃的差不多的便当盒放到垫子上,认真且疑惑地看向黑尾,重复他刚刚说的话,“给喜欢的人吃好吃的便当?”
黑尾歪了歪头,思考了一瞬,很认真地回答:“就刚进教室的时候啊,虽然不是原话,但我有感觉是这个意思,难道不是吗?”
“不是。”
玉山白抿了抿唇,甚至有些想告诉他自己可能一辈子没有把便当做好吃的可能了,但她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所以只把抱怨咽下来,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打量他。
而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黑尾铁朗已经逐渐习惯被这样看似冷冰冰的眼神注视了,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撑不住移开视线的话,那现在,就这样相互对视十分钟,黑尾也不会觉得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