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作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成功的话我就回岛上跟着爷爷奶奶种田,立完flag后我立马按下发送键将简历投给了这个成立不久且我连公司地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的BouncingBall。
等待返信的时候我点开了他们公司的网站,Bouncing Ball是主要做网络游戏的公司,主页设计得很有创意,简洁明了的同时也不无趣。如果用鼠标滑过页面上方的黑猫,它便会慢慢奔跑起来,这个时候按下电脑的空格键,黑猫会跳过障碍物,是个很简易又很容易让人一直玩下去的小游戏。点进去看他们今年主要热推的项目,拉到末尾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总负责人和总发行人的名字。
——孤爪研磨。
这不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大学二年级时东京几所名校的计算机系有过一次联谊,气氛炒热之后我们这群码农的乐趣便是明着斗起了老本行,规则非常简单,就是入侵一个模拟的PIX防火墙,获取Python的服务器管理员权限破解SSL加密协议密码,然后拦截安全端口的数据流,被拦截次数多并且关闭弹出窗口慢的那个人就输。虽然外行人见到大概只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吧。
赛程过半,我校接连输给T大两次后,我便也被周围朋友推搡着上前继续挑战,抽出T大代表的一瞬间我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而我的同学却只是在我身后小声地说着TT决不能再输给T大了这样给人压力的话。
那时非常淡定地在我对面的桌前坐下的男生留着齐肩的黑色直发,发尾三分之一处还可见染过的颜色,个头不比我高多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是时刻戒备着,主动开口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我,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理应是与我同届满了二十岁的,声音倒还透着些少年气。
“你好,我是孤爪研磨。”
“那么孤爪同学,请多指教。”
互相打完招呼,我们同时打开面前的电脑,第三轮比赛开始了。肩负重任的我终于是给TT拿下一胜,可对方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不服输的样子,只是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很刻苦。”
预料到我一定会听见,他最终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便从桌前让开合上电脑,把位置让给了下一个。被陌生人这样点破,我的心情当然是不太舒服的。但转身立刻又被我系各位同学欢呼的声音包围,不再在意他刚刚说过的话。
两年过去,他创业有了自己的公司,而我苦苦挣扎于就职大军之中,趟着水过这条河,湿透了满身。
世事真是无常。
面试的通知是通过电话联系的,接到电话时我还在亲戚家的甜品店后厨做兼职,把刚刚铺好面皮的苹果派送进烤箱里,我说了声抱歉让同事帮忙看着温度和时间便推开后门在巷子里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不同于一般成年男性反而更软糯一些的声音,我礼貌地回应着,一手拿着手机,还不自觉配合着电话里的对话鞠了好几次躬。时间是明日上午十点,对方没提是否有笔试或是实操测验。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围裙跟亲戚说今日要早退,赶紧回去再临时做做准备。
“你就是太紧张了,”在宿舍楼下的自习室内见到我的友人将手里那杯还没动过的咖啡放下,“这次肯定行的,兄弟看好你哦。”
“谢谢。”我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在心里不断演练着日英两版的自我介绍。
繁华地段的高层大厦,我在前台拿了临时出入证,等电梯时对着反光材质里照出的那个明显不适合穿正装的自己,连续做了三次呼吸疗法排解紧张情绪,把揪着裙摆的手松开。观光梯的两面全是透明强化玻璃,越是向着高处去,我的两条腿就越是晃得厉害,看来这种把自己逼上绝境的方式也不适合我,早知如此还立什么flag。
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和我看起来差不多的应届生在一间大的会议室里坐着了,和我通常见过的公司不太一样。虽说现在都推行圆桌会议了,但空间看起来这么自由的确实是独一份,各式各样的椅子围成一个圈,甚至还有懒人沙发靠垫,我不知所措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也坐下。旁边戴眼镜的胖哥们轻声叫了我一声,说:“随便坐吧,刚刚人事部的负责人这么说的。”
挑了一个方便穿着裙子坐下的椅子,我把自己的材料放在腿上耐心等待着。这个行业的男女比例本身就不平衡,来应征程序开发组的除我以外都是男性,行政和其他部门的似乎在另外的会议室,进来前填表的时候偷偷留意了一下其他人的简历,我的学校和专业都是最好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之后,玻璃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和两年前几乎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