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某种意义上,其实还是我赚了吧。
“我的脸上有什么?”估计是被我看烦了,他眨了两下眼睛开口。
“我说,小朋友,你多大了?”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问他。
“二十一岁。”他老实回答,同时似乎对我的称呼很不满意的样子立刻强调道,“还有,我的名字是影山飞雄。”
“真年轻,”我笑了一下没在意,“想了想还是和你解释一下,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那天打了你是因为我把你看成是我前男友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那样的,总的来说,酒品还算不错。”
“哦。”他点头回了一个单音节。
“算了,说得越多我越像个奇怪的阿姨,”我站起来把冷敷袋拿开,“上衣脱了吧,小朋友。”
影山疑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快脱。”拿着胶布站在一边,我没耐心地回瞪他,“放心,在我眼里所有的人类都只是碳基生物。”
而这小男孩把衣服脱了以后再用刚刚纯真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努力将视线从他胸前那两块锻炼得恰到好处线条极为完美的肌肉上挪开,然后强装淡定地在他的肩膀处贴着胶布。
咳,看来即便是碳基生物也分很多种。
我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咽了咽口水。
“嘿,小朋友。”
影山非常不明白为什么队医小姐一直叫自己小朋友,叫牛岛却是很普通的牛岛,明明牛岛若利也不过大了自己两岁而已。
随队比赛的时候队医一般都会在边上坐着,这时候她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穿着带具乐部logo的运动服,留着齐肩发的队医小姐常常把拉链拉到最顶,半张脸缩进去眯着眼睛彷佛神游在九霄云外。
她看起来也没有比自己大很多嘛。
是的,影山飞雄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他知道不应该随便询问女士的年纪。
赛后放松按摩的时候,会不经意地闻到队医小姐身上的味道,不太像香水,在欧洲待了一段时间的影山飞雄很明白外国人对香水的依赖,而她身上却只带着隐约的清新柑橘味,不过也只有她弯下腰来头发扫过自己的脸的时候才能闻到。
可能是天气冷突然想吃橘子的缘故,影山本能地凑上去多闻了一下。
队医小姐对这个靠近的动作不是很敏感,完全没注意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按摩完啦,小朋友。”
都说不是小朋友了,影山皱了皱眉头。
结束了今天的比赛,手拿着一杯红酒我靠在酒店房间的阳台栏杆上,原本应该放松的我,深夜了却还要接电话。都说分手没下文了,妈你别问了。什么丢人啊,是我让你和亲戚朋友吹牛说我今年会结婚的吗?:你真的觉得我不在这里当医生,那个家伙就不会劈腿吗,妈,他那点破事早就开始了。还问什么时候结婚?我这辈子都不结了。三十三怎么了,天海佑希今年五十二岁也没结婚照样过得比谁都好。她是明星怎么了,我还给明星当医生呢,别叫我回去了,我在这里有房子,有保险,老了也有人养。啊——别说了,你知道这里几点了吗?
……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抬眼看到了旁边房间的阳台上站着谁,没戴眼镜的我眯着眼睛看了个大概,原来是这个孩子。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把手机收起来,对着他轻声说。
“没有,只是刚好还醒着。”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的影山飞雄看着更年幼,像个高中生一样,“队医小姐,你三十三了啊。”
原来在意的点在这儿啊,我笑了。
“是啊,我可是出生在昭和末的阿姨,跟你这样出生在平成年的小朋友不一样。”我把杯子里的红酒喝了一半。
“你的前男友,和我长得很像吗?”男孩的眼睛外昏黄的灯光下还是闪着光的,我在酒精作用下也变得更放松了一些。
没想到小朋友看起来只对排球很关心,没想到也会有这种好奇心。
“不,一点不像,那家伙没你好看。”我指了指影山的脸,“鼻子没有这么挺,眼睛没有这么亮,嘴巴也不如你,总之完全比不上你啦。”
“谢谢。”他向我点了点头。
这种场合怎么也不该说谢谢吧,我哑然失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始像个老大叔一样聊起起来:“你是今年刚来德国的吧,我在这里待了十五年了,快是我目前人生的一半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就只是觉得这里有我能做的事情和想做的事情,现在想想自己怪冷血的,把十八岁以前的生活就这么抛弃得一干二净。”
“可是,有想做的事情去做不是应该的吗?”他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