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睡一下吧，等会可能有事要做。”乔森突然道。
蝴蝶倒没那么困，就是单单坐在车里等太无聊，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能随便见人，容易就会暴露，就只能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窗外时不时从烈士陵园里面传来老师们用喇叭大声呼叫自己学生的声音，还有学生们互相说话讨论的声音，中间还会看到很多捧着花的人走进去，有的是自己一个人，有的是带着家属，能清晰听见伤心的哭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去，老师带着学生们依次从烈士陵园里面离开，后面陆陆续续跟着一些过来祭拜的烈士家属，之前的热闹转瞬即逝，属于陵园冷冷清清的孤寂感登时扑面而来。
而就在此时，桐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摇下车窗，观察陵园门口的情况，应该刚好到了轮值的时间，有两个守卫脱下工作外套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坐上附近的公交车离开。
“我要过去了，你们不用跟过来。”
乔森问：“你打算怎么进去？”
桐黎没回他，推开车门往对面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烈士陵园除了门口之外周围全都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寒风在肆无忌惮的刮，吹的人透心凉。
桐黎是爬墙进去的，陵园里面不会特意安排巡逻人员，进去后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他就根据黎川以前的记忆，利用天上那微弱的一点银白色的月光往前走。
陵园很大，很广阔，没有一点遮挡物，风就猛烈跟在身后吹，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拼命推着桐黎向前走，还伴随着无声的悲鸣，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大概走了快十分钟，穿过层层阶梯跟一排排不认识的墓碑，桐黎最终找到黎川记忆里那个位置——黎阳跟白珂一起被安葬的地方。
第203章 这种感觉还不错……
“久仰大名两位, 晚上打扰了。”
桐黎弯腰把随手从陵园里摘来的花放在黎阳跟白珂两个墓碑前，慢慢蹲下来，“这个时间没人卖花了, 两位多担待。”
他或许应该要叫两人一声父亲, 一声母亲, 虽素未谋面, 但他诞生于这个身体, 四舍五入就等于他是黎川的一部分。
但这两个承载着爱跟归宿的词语，桐黎始终喊不出口。
“抱歉啊, 这次是由我来看两位。”桐黎低头看到黎阳跟白珂墓碑前放了很多花, 想来是那些过来扫墓的孩子放的, 每个墓碑前都有一束, “本来他是想自己来看两位, 但中间发生了一点状况，他没有办法出来见你们，只好委托我过来见二位。”
桐黎自诞生日起，身上就是背着杀戮而来, 他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感情, 也无法理解那些废物警察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拼尽自己的全力，甚至连命都不要。
他更是无法理解黎川一个废物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比自己还废物, 每次还需要自己去救的支队长，还会因为那个废物支队长的生死感到难受。弱肉强食神, 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既然不适应规则, 那就只能被规则淘汰。
但看到挂在墓碑上的黎阳跟白珂的照片，桐黎心情感到很复杂，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 内心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难过？
“你想知道有家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不想知道那种没用的东西。”
“你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怎么就那么确定那是没用的东西？有家人的地方就是有家，有家就会代表你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所以才会养出你这么个废物吗？”
黎川笑了，看着桐黎那些匆匆而过的血腥记忆，道：“你的确很强，要是单挑的话，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你。肉弱强食虽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有一个规则你应该不清楚。”
桐黎侧过脸问：“什么规则？”
“人是群体动物，任何一场火拼也不可能一个人就能决定胜利，这个世界的科技一直在进步，无论是化学领域、物理领域、还有生物领域。所以，你的能力也终究会被更厉害的改造人所压制。”
“……”
黎川顿了顿，表情悲伤道：“求你一件事。”
这是他们在识海对话中，黎川第一次提出这种请求。
桐黎略感诧异，“你竟然会求我，是为了那个废物姓秦的吧？”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要是我真的没办法坚持到那天，没办法亲自回去看他们两老一眼，你就代替我去看看他们吧。他们两人都是很好的人，相信你也会喜欢他们的。”
“……”
桐黎不自主伸出右手，慢慢停在白珂的照片上。照片里这个女国际刑警长得很美，剪着及肩的短发，五官端庄飒爽，嘴唇边还带着微笑，看上去非常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