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黎川多年来都波澜不惊的情绪,终于难得出现一丝异样,他反手抓住赵方海的手,语气忿忿问:“我爸当时跟你们说了什么?!”
这是秦澈第一次在黎川的脸上看到了具象化的愤怒,仿佛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困兽,终于找到了仇恨的发泄口,“赵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不止邓伟良没有跟他们说过,连杨晨都没有提过,只是轻描淡写般的提到黎阳当时是遭受暗杀死的,但当时情况的具体细节,两人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
赵方海见黎川反应这么大,也没有感到诧异,甚至是在预料之中,“他当时被刺中了腹部,血已经没办法止住,就留了一口气,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的意识几乎没有,但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说——”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急乱的脚步声、哭声、打电话声、跟怒吼声全部夹杂在一块,同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交织成一幅悲怆的画面,映射在赋有岁月的玻璃窗上。
“老赵,不,不用麻烦他们,我,我已经不行了。”黎阳奄奄一息,连平时说话语速的十分之一都没办法做到。
“不会的,不会的,你小子肯定不会有事的!”赵方海脱下自己衬衣紧紧帮忙捂着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连自己双手在发抖都没察觉,“你给老子撑住了,当年那样子你小子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一定能!”
黎阳没力气摇头,只微微晃了一下,“你听我说老赵,没有时间了,你听我说。”
赵方海握着他的手,耳朵几乎贴着黎阳的嘴巴,“你说,你说,我听着!”
“老赵,这件事情很复杂,小珂死前告诉了我一些细节,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对我动手。”黎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后面一句说出来:“老赵,等我走后,无论小川想做什么,你放手让他去。最,最后,再替我带一句话给他,之前跟他下的那盘棋,以后得他一个人下了。”
赵方海:“黎阳说,他之前跟你下的那盘棋,之后就得你一个人下了。”
办公室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电风扇在咕咕响,门外清晰听到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楼下面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跟小摊贩老板的吆喝,声音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黎川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慢慢松开赵方海的手,低着头,眼神怔愣,双手无力垂下,似乎陷入什么回忆,期间还闭了闭眼睛,连秦澈跟赵方海在旁边叫了好几声,都视若无睹。
“黎川,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秦澈忍不住直接抓住他的手,才发现明明室内温度很高,黎川的手的温度却冰的不像话。
终于,黎川抬起了头,在赵方海的关心下摇头,“我没事。”
他把手从秦澈那里抽回来,朝赵方海道:“赵局,我想看看当年的卷宗。”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赵方海示意他先别说,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秦澈跟黎川不约而同转身,就看到一位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堆文件走进来。在看到黎川的刹那,中年男人脚步登时停在原地,脸上随即出现了不可思议、震惊跟难以置信。
好一会儿后,中年男人才颤颤巍巍似的开口问:“你你你是……小川?!”
秦澈转过头看向黎川:“他认识你?”
按照邓伟良当时的意思,黎川的存在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哪怕有人知道,或者见过,在飓风行动筹备之后,黎川的名字也被更改,其余档案也被严格封存起来,除了当年一些高层领导知道以外,根本没有人清楚,即便是黎阳那些战友,也没有人知道。
加上所有了在13年前飓风行动失败之后,都默认黎川已经牺牲,就算像赵方海刚才所说的,他自己并不认识黎川牺牲了,但那也只是赵方海自己觉得。而且这种坚信的前提,还是建立在赵方海私底下秘密调查过,其余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我……”
黎川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确切点说,是对13岁之前见过的人的记忆变得很模糊,连赵方海这个曾经身为自己父亲的直属领导的赵方海,他也只能有个大概的轮廓,根本记不起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你是……?”
赵方海在一旁介绍道:“他是你父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同时现在也是淮南市局有今副局长——孟飞。小川你那时候还小,记不得也很正常,当年他去过你家一次,还跟你下了一盘象棋,原本他以为赢你这个小屁孩是胜券在握,结果没想到,他输的一败涂地,你爸当时还因此嘲笑了他好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