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留在原地,主神转身离开了,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娃娃没有回头。娃娃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抬头望着月亮。
月亮又大又圆,这是一个满月,夜色很美,让人想起最爱的那个人。
可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在等我的大人,可是他没有来。
一个人看的月亮,是那么寂寞。
镜头拉长了,周围景物迷蒙,树影摇曳,孤零零的身影失落无助,气氛冷冷清清,徒增伤感。
作为第三视角的继寻有些难过,他看着法涅卡从自己眼前经过,金色长发镀上了月光,变成了一种有些虚无的银。
那身长袍拂过草地,却又堪堪停在自己身前。
“你在偷听吗?”主神问道。
继寻:“……”
突然被点名,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摄像机,自己也是有形体的。
娃娃不见了,小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继寻悻悻地开口:“你可真让人伤心。”
床上缠绵悱恻,各种情话信手拈来,转头就翻脸不认人,让人没处说理去。
“我总是梦到你,”银色长发一点点变短,停在了一个及肩的长度,主神歪头,问说,“你都在想这些伤心事的吗?”
“没有呀,”继寻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记得。”
这些记忆被人为封印在脑海深处,只有潜意识活动时,才会无意间来到台前,但是梦境一旦醒来,又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相顾无言,主神对他伸出手:“一起走走吧。”
树林外是草地,不远处还有学院体育馆,边缘挂着白色的灯,深夜里呈现出一个立体的轮廓。
“你当时是在玩我吗?”继寻问。这段记忆很不清晰,他有些不确定。
主神摇了头。
继寻讪讪道:“是也没什么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没有骗你啊,”主神说,“正因为尊重你的感情,我才没有继续下去。”
“真能忽悠人。”
主神笑了。
“我当时好伤心好伤心呀。”继寻仰头望着那轮月亮。
如果是现在,他可能难过一阵就算了,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不会沉溺于没有结果的感情。但是对那一天的娃娃来说,那是爱和信仰崩塌的感觉,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和绝望。
他明明已经忘记了,但是梦到的时候,心里依然拧出了水,变得冰冷潮湿,泛起寒意。
手被握紧了些,主神也去看月亮,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的呀,就没有好一点的回忆吗?”
“有呀,”继寻回答,“我偶尔也会梦到鲸鱼世界。”
天边出现了云朵勾勒的人像,小鲸鱼向着那个方向游啊游,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朵奇异的云。
“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看看。”主神说,“我是在那里跟你表白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哦。”
“我也不想记得。”继寻笑了,“对我来讲,当时的你就是个骗子,骗身骗心。”
主神:“……”
“哎呀。”突然被掐了下,继寻吃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还不让说了。”
“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草地毛刺刺的,两人在上面躺下,这里是个小山坡,往下望去,可以看见主世界雪白的建筑群,玩具一样小小的,起伏林立着。
“你知道吗?”好半天,继寻开了口,暗戳戳道,“床上那些……如果是当时的我,是会非常愿意陪你玩的。”
主神:“……”
他当然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可他也不至于这样利用对方的感情。
“那我刚才如果答应了,你会开心吗?”法涅卡问道。
继寻迟疑着:“大概会吧。”
毕竟卑微到了极致。
漫天繁星,银河闪耀,天幕像是展开的画卷。法涅卡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伸手按住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那你现在还愿意把心交给我吗?”
草地有些扎,继寻稍稍偏头,主神和当年一样,轻易就抓住了他的心。
“我……”
不太愿意呢。
他往旁边挪了挪,一点点逃离对方的禁锢。
小宝贝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疼地揉了揉,像是在安慰十年前受伤的幼小心灵。
“我才不要。”他这么回答道。
主神又靠过去,金发重新搭上肩头,他牵过娃娃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法涅卡闭上眼睛,轻柔地蹭了蹭,“它一直是你的。”
“……”
继寻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