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洋:“……”
退到餐桌旁的米兰一脸啜泣,抱着浴巾摇头晃脑,电话里陆子洋说:“你什么时候对儿童读物感兴趣了?”
“嗯……”继寻压了压自动铅笔的笔帽,“挺好玩的呀。”
陆子洋似乎是笑了,问道:“应该不长吧?你念给我听听。”
继寻的视线往上,这故事只有一段话,念起来很快。
“一只小鸭子掉进了天鹅湖,小鸭子和天鹅长得很像,没有人发现天鹅湖里有一只小白鸭。随着时间推移,天鹅们慢慢长大,小鸭子却还是那副小小的模样,它很伤心,天鹅们安慰它:‘你只是开窍得晚,你飞起来一定比谁都高。’
“后来有一天,洪水爆发了,天鹅们纷纷张开翅膀飞走了,只有小鸭子焦急地在原地蹦呀蹦。泥石流倾泻而下,泥沙裹挟着腐烂的草木把小鸭子压在了最下面。
“小鸭子于是被困在阴暗的空间里,孤单寂寞,日复一日。它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是不会飞。”
继寻越念越困惑,这是丑小鸭的故事吗?他捏着纸页,不解极了。
他正看着,就听陆子洋在电话那头幽幽然问道:“这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呀?”
继寻正不知如何下笔,思考道:“不要随便安慰别人?”
哭泣的米兰:“……”
无语的陆子洋:“……”
“哦哦我知道了,”还没等电话那头说什么,继寻已经提笔写了,还说,“自我认知障碍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呆滞的米兰:“……”
瞬间沉默的陆子洋:“……”
他把这个答案写了上去。
问:文章中心是什么?
答:自我认知障碍。
米兰又噔噔噔跑过来,一把抢过自己的作业本,拿起橡皮,唰唰唰擦掉了继寻的离谱答案。
陆子洋在电话那头笑,说:“亲爱的,我发现你的想象力一向离奇。”
继寻觉得这大概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依然捂着话筒,小声道:“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呢?”
陆子洋说:“那天你就那么跑了,我挺担心你的。”
继寻反驳:“我已经退烧很久了。”
“不是这件事,”陆子洋的声音温和中带着点柔软的意味,“明天我们见一面吧,我怕你胡思乱想。”
继寻:“……”
继寻心想这人所谓的见面大概就是按着他的脑袋强行清除他的记忆吧,谁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他于是推脱道:“明天事情很多,大概是没空的。”
“什么事?”
继寻沉默了下,就听对方决定道:“那情人节好了,那天你总要空出来的吧?”
“嗯……”继寻拖长了音调思考着。
而对方直接把这当成了肯定句,愉快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电话挂断后,米兰跳到了床上:“完了完了,他肯定发现我了。”
“哪有?”继寻好笑极了,“一个电话而已,能发现什么。”
“他在讽刺我!”米兰告状,还说,“我不敢去学校了。”
继寻:“……”这是什么不想上学的借口?
继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约我肯定是要清除我的记忆,这要怎么办?”
米兰给不出主意,怂到不行,还帮陆子洋说话:“那肯定是不好的记忆,清除就清除吧。”
继寻:“……”
米兰在床上打滚,继寻站在床边不知要如何安慰:“你们议事会要是知道自己议长这副模样,可不得大跌眼镜。”
“我不管,”米兰趴着,抱住枕头,“我不想死。”
“怎么会死呢?”继寻说着风凉话,“你是议长,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可是这里是边缘世界,”米兰咿咿哎哎,“我是意识体,我会死得很容易。”
继寻忽然想起陆子洋那个有关管理员和文件的比喻,管理员要删除一个文件,大概是件没什么心理负担的事吧。
他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米兰,米兰在擦那不存在的眼泪。
好半天,继寻开了口,语气挺无奈的,说道:“但是米兰,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吧?”
米兰拱脑袋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从被子里冒出一双眼睛,孩童的语调很是稚嫩:“你说什么呀?”
继寻看他装傻,好笑道:“你是议长,以赛亚是下任主神,你们俩一起来找我,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不用写报告的监察任务吧。”
米兰:“……”
米兰不说话,大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衬得他一脸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