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游霁就希望能赶快好,吃完饭游暝让他睡觉,他就乖乖钻进被窝闭上眼。恨不得自己一觉醒来便精神百倍。
可急火攻心下,他压根睡不着,还口渴得很,但这里清水本就是珍稀资源,他又不好意思一直要。
陌生的没那么方便的环境、录节目前都故意着凉的行为,都让他的感冒比自以为的要严重。
三点,游暝陪着巴图尔放羊回来,看游霁还半睁着眼睛擤鼻涕,脸红红的,唇色却白。
他直觉不妙,摄像却还想凑近点,游暝皱起眉来,手直接把机器一挡。
“别拍了。”
摄像解释:“游导,你可能不知道直播真人秀的规矩,真人秀真人秀,观众最喜欢看的就是——”
“我让你别拍了。”
摄像愣住。
他吞了吞口水,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势压迫的气场,就这么手僵的瞬间,游暝把他镜头关了,简单命令:“把其他机器也都收走,我让你们拍再来拍。”
男人不怒自威,摄像根本不敢违抗。
等他悻悻走后,巴图尔才说:“哇导演,你好帅哦。”
游暝坐到游霁旁边,冷硬的人声线仍冷,语调却缓了:“好些没。”
游霁点点头。
游暝又摸了摸他,分明更烫了。
用节目组的测温枪一试,38.6度。
上午还才37.8度。
巴图尔念叨:“我们的药好像对你没效果啊……”
游暝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我还是借下你的马。”
巴图尔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和爷爷奶奶商量了几句,挠挠头:
“好吧,那你先去试试我的马吧,我顺便给你指下路。啊呀我还是觉得不现实,你从来没在草原里骑马走过啊。而且你回来天多半就黑了,没灯的……额姆格让我带你。”
被游暝那种不沾人气的尊贵长相欺骗,没人敢想象他该怎么骑马横跨牧区。
但事实上游暝毕竟是在瓦里坦那种有天灾有人祸的环境都待过好几年,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对各种自然因素倒是没什么担忧的。
就是怕马太烈了。
“先去试马吧。”他很强硬,说着就转过头,很平静地又看了游霁一眼。
然后他取下眼镜,放在枕边,不动声色地捏了下游霁烫烫的耳垂。
“我戴个隐形。”
十分钟后,巴图尔重新钻回蒙古包,先是对爷爷奶奶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语气高亢,然后又兴奋地对窝在毯子里的游霁说:
“哇,你不知道你那导演搭子有多厉害!我从没见过一个汉人这么会骑,太酷了。那几个节目组的人都看呆了,都在拿手机拍照呢,真的太帅了,拍电影儿似的……哇你怎么哭啦?”
游霁抹了抹红红的眼睛:“没,擤鼻子擤的。”
巴图尔笑了:“你真的好娇啊。”
游霁侧过头,手里握着游暝的眼镜。
“嗯。”
游暝是在三个半小时后回来的,巴图尔跟迎接英雄凯旋一样去接他。
游暝手指缠着装药的塑料袋子:
“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中途醒了问你回来没有,然后你们节目组还送了水呢,我觉得我们土方子还是有些效果,虽然人还烧着,但鼻涕像好些了。”巴图尔汇报得前言不搭后语。
游暝嗯了一声,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手揉了揉巴图尔的头发:“谢了,巴图。”
巴图尔呆了一秒,头顶热热的。
他这一刻觉得这个汉人特有男人味儿。
游暝进去的时候,游霁其实是醒着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迈进来,高高的影子抵住毡布,带着草原的风。
蓝色包装盒的退烧药,他又盯着游暝给他拆开。
游暝看他发呆,淡笑了声:“要我喂?”
游霁摇头。
“吃完就继续睡。”游暝说。
游霁像丧失了语言功能,又点点头,摊开手,把眼镜塞给他。
屋子里有个病号的话,一晚上谁也睡不好。为了不打扰牧民休息,游暝给节目组商量了一下,硬是腾出了辆堆工具的房车,晚上把游霁抱到了那里去。
那个时候游霁已经睡着了,游暝是拦腰把他抱过去的,把节目组的人看得叹为观止,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巴图尔好奇得很,跟着挤进了房车,看见游暝坐在狭窄的地上,用毛巾给人物理降温。
“好像在出汗了。”巴图尔看了眼游霁说,“出汗说明要好了。”
“嗯。”游暝专心致志地擦着游霁手心儿。
巴图尔蹲在旁边看。
目的很单纯,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总是喜欢挨着那些年长自己的男人,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游暝突然问他:“你多大了。”
“要到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