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禾被捂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瞧着他，眼底水光潋滟：“阿秩，你真好。”
他手中动作一顿，耳根蓦地红了点，揉揉她的脑袋：“傻不傻啊你。”
走在路上，天灰蒙蒙的，没一点光彩，抬头却很刺眼。
冷风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直灌进衣服，喻禾紧了紧围巾，加快脚步。
她推门而入，挂在顶上的风铃也随着摇动。
喻禾一眼望见坐在窗边的女人，优雅从容地抿了一口咖啡，听到动静后也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喻禾坐到这边。
在她的脸上，喻禾没有捕捉到其他情绪变化。于她而言，喻禾只是个陌生人。
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助感，也斩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来之前喻禾想过她的一千种反应，也暗暗发誓一定不能露怯，不能让她瞧不起自己，要证明自己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平淡。
喻禾坐到她对面，鼓起勇气看她的眼睛，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她还是泄了气，低低的嗓音响起：“找我有事吗？”
“好久没见了，昨天你走的太匆忙，想跟你好好聊聊。”李姝面上显露一丝窘态。
“聊什么？”
李姝一下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未见，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谈起。为了缓解尴尬，她递来菜单，说：“先看看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
“那我给你点东西吃吧。”李姝翻到甜品那栏，说：“芒果布丁怎么样，图片看上去挺不错的。”
她轻飘飘地说：“我对芒果过敏，您可能忘了。”
李姝的表情僵住，她悻悻合上菜单，挤出一抹笑：“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
“您到底想说什么。”
李姝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带着一丝愧疚道：“喻禾，当初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喻禾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成一团，酸楚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可她还是及时堵住了出口。
她嘴硬道：“您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
女人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自顾自道：“你不要怪我心狠，当初我实在是没办法。那年我流产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对你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职责，我知道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她有些哽咽，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那段时间我过得真的很痛苦，一旦待在那个环境里我就喘不过来气，一度想去死。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特别可怕，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我也是让你感到痛苦的东西吗？”才会让你这么多年都不曾见我一次。
李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当然不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妈妈是爱你的，你要相信。”
喻禾扯了下嘴角，说：“爱我十几年都没有看过我一次，爱我就是让我被其他人嘲笑是乞丐，爱我就是在别人都有妈妈来开家长会时，我只有姑妈一个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真的好伟大啊。”
喻禾将这些年来所有积压的委屈难过统统发泄出来，这些情绪就像常年堆积在下水道里腐烂发臭的垃圾一般，终于找到了出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眼泪。
“你不用觉得抱歉，毕竟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生命。”
她平复好情绪，问起她的近况，“你丈夫对你好么？”
“挺好的，我跟他是在花店认识的，他是个花艺师。嫁给他之后我们就在江城定居下来了，没几年就生了个小女儿。”
“挺幸福的。”她如实评价。
“你呢，昨天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
“嗯。”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喻禾没接话。
“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李姝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界面。
喻禾没动，说：“不用了，以后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她很清醒，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遇到，李姝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找她。
倏忽，外面雷声轰鸣，一道道白光闪现，雨点劈里啪啦地落下，很快洇湿了地面。
李姝看着外面的情形，收起手机，焦急地站起来，对着喻禾说：“不好意思啊禾禾，齐念李那孩子还在托教班里，她没带伞，我先去接她，我们有时间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