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奚临周身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别开脸,伸手拢了拢披着的外袍,去遮微微敞开的胸怀。
这衣服是随手在地上捡的,并不太合身,里面什么也没穿。
奚临终于想起自己衣不蔽体了,于是去灵台叫边上的人。
“师姐,能不能找件衣服给我?”
“啊……”
瑶持心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的胸口,眨了两下眼睛,这才钻进衣柜里翻找半日,取出一套递给他。
奚临兀自去了车内的小房间换上,等再出来时,他伸手绑着脑后的青丝,马尾已由红转黑。
大师姐给人挑衣服堪称细致,从头到尾配得之齐整,连发带都选好了。
不知是不是受他开煞气之后的模样启发,瑶持心拣的是一件黑红色调的文武劲装,上红下黑,束发的冠带也是绛色,腰身却掐得很细,整个人瞧着颇有杀伤力。
“呀。”
雪薇远远看见,先眯眼赞叹,“奚师弟好精神啊。”
瑶持心闻言双眸一亮,眉飞色舞道:“是吧!果然黑红比较适合他,男人还是穿红色更显气质。”
怀雪薇赞叹且羡慕地说:“我对颜色没那么敏感,常年也只穿黑白,你的审美到底是比我的好多了。”
“没关系啊,明年仙市我帮你掌眼。”她兴致勃勃,“我知道好几家店,你肯定会喜欢。”
林大公子就这么看她俩你来我往地聊了起衣着服饰,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还不如跟大长老一块儿坐车呢。
“诶对了。”
奚临重新坐回她身边的时候,瑶持心想到什么,“之前明夷曾经很笃定地对我说,你没了他不行,是真的吗?还是说只在虚张声势?”
要是真的,他岂不是还留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么?
青年似是而非地一颔首。
“以前是。”
因为他对封印术不太擅长,煞气每每用到极致,难免会失去理智,只能仰赖城主帮忙压制。
奚临言至于此,微微顿了一下,语焉不详地笑了笑,“不过现在不会了。”
他发现,如今没有城主也不是不能转移注意力。
“啊,为什么?”
瑶持心犹在不解,然而奚临却未再详细地回答,含笑看她一眼,仍旧合上双目入定去了。
看得大师姐一阵莫名其妙。
殷长老的铁车子虽快,但从南岳回到瑶光山,满打满算也得大半天的路程。
抵达山门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冬季的天亮得晚,曦光未临,满山寒雾弥漫。
瑶持心远远地望见仙山上高耸雄伟的白玉石牌楼,祖师像在后面巍然矗立。
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在门口等着了,定睛瞧时,居然是老爹本人!
瑶光掌门披着寒冬的霜雪,袍角翻飞地立于牌楼之下,俨然等了他们有些时候。
大师姐下了车子便顾不得许多,整个化身成一只归巢的飞鸟,哪儿还管爹生气不生气,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那圆滚滚地肚子开始“呜呜呜”。
“爹,爹,呜呜,我想死你了爹……”
“诶,好好好。”
老头子搂着她拍拍脑袋,“在外面没受委屈吧?”
一听他这语气,瑶持心就知道老爹压根没把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往心里去,她顶着泪眼鼻涕扬起脸点头,既感动又内疚地应声:“嗯……”
不仅朝大邪祟放了一通狠话,还拐走了他的心腹打手呢。
“下次不要再一声不吭地走了,知不知道啊?”瑶光明话虽如此说,腔调是半点听不出责备来,“好歹跟爹打声招呼,有什么,老爹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嘛。”
“知道了爹……”
瑶持心抹了把眼角,登时掏出在古都买的一条灰围脖,暖融融地替他一把系上。
“嘿嘿,特地给你买的。”
刚下车的林大公子看得这一幕,当即眼前发黑:“瑶持心,说了邪祟的东西不要随便带回来!”
她还敢给掌门戴脖子上,是想谋害亲爹吗!
林朔怒气冲冲地从后面杀上来时,瑶光明也同样看见了那个面容略有几分苍白的青年。
旁边的瑶持心尚在与林大公子理论物件的来源有多干净。
奚临则笔直地行至瑶光掌门跟前,他经脉中危险的气息和灵秀的真元共存,修为气场皆透着如渊水般的深沉老练。
是和先前所见相比不加掩饰的境界。
奚临规矩端正地站定脚,垂头唤了一句:“掌门。”
然后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来入赘。”
林朔刚吵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