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正撞上从楼上下来的马塞尔。
霍莉心提到嗓子眼，用口型问他，“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等马塞尔回答，莱欧斯利站在楼上说：“上来喝茶吧。”
霍莉抬头看上去，他眉毛若有若无的皱着，看起来心事重重，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她扶上栏杆慢步上楼，到沙发上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茶几。上面有一个茶杯，应该是马塞尔刚刚喝茶的，很快又多了一个茶杯放在她面前，随后是莱欧斯利说话声。
“马塞尔把信的事告诉我了。”
霍莉端起茶杯遮住脸说：“什么信？没有信啊。”
莱欧斯利笑笑：“之前你爸爸要让你回家，我一直和他说不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不对的。”
“现在没有人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呀。”
霍莉没听见他说话，只听见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在想该怎么劝她。
她放下茶杯手指不停摩擦杯壁，“可是枫丹到须弥很远。”
莱欧斯利笑问：“很远吗？不是几十分钟坐巡轨船到海露港就能看见。”
“那是沙漠，教令院在雨林，要穿过很大很大一片沙漠。”
莱欧斯利将她揽入怀中，亲亲她的头顶说：“不如先过去看看，万一你不喜欢那里的工作呢。”
第56章
入夜。
忙了一天的洛式扩音机停止工作，罪人们从生产区移动到监舍区，吵吵嚷嚷的梅洛彼得堡回归平静。
莱欧斯利照例进行每日最后的视察，从上至下，一年时光过去，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已经大变样了。
古老的人工机械变成全自动流水线，不少来参观的人都震惊水下竟有如此奇迹，盈利也翻了不止百倍。
上次见到财政部的官员，私下和他透露说梅洛彼得堡上个月的纳税已经在全国前茅。
打架之类的事件不再高发，有矛盾去拳力斗技场解决。每个人都能吃上饭，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干活。
安定又平稳。
好像很久之前的梦想全都实现了，心里依然空落落，没有半分满足感。
行至实验室，他停下脚步。
霍莉三天前坐船前往须弥，离开时哭得伤心，上船了又跑下来抱着他说舍不得。他哄了很久才把人哄上船。
没人比他更想她留下，但如果强硬让她留下，她就会变得不像她了。
前路未知，他放在口袋里的戒指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袋子里，和他一起返回水下。
耳边传来两声脚步声，马塞尔从实验室后面出来。
身为犯人，马塞尔现在应该老老实待在监舍区。今夜情况特殊，莱欧斯利没有计较。
马塞尔看见他反常没那么冷漠，主动上前讲话，“你居然会让她走。”
“居然吗？不是果然？”莱欧斯利反问。
他还以为马塞尔当时告诉他信的事料定他一定会劝霍莉离开的。
“你真觉得她适应不了教令院的环境？”
莱欧斯利目光环视面前一圈，满是压抑危险的空间，“她连这里都能适应何况别的地方。”
“所以你是做好心理准备她不会回来的了。早点有这个准备也好，免得她真不回来的时候难受。”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
“经验之谈吧。她喜欢上你说对我是年轻不懂事，喜欢上别人又会怎么说你呢？”
莱欧斯利笑了两声，快两年过去，他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不招人喜欢。
“我以为梅洛彼得堡做出重大贡献向执律庭写了申请为你减刑，已经通过了，明天你可以去前台办手续出狱了。”
“什么！”马赛尔完全愣住，“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当然，就是因为太讨厌了才不想每天还要见到你。”
也算是为霍莉弥补了他一点。
剩下的没什么好聊的了，莱欧斯利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马塞尔有些服气，品德上来说，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这样，大概霍莉是做了正确选择吧。
马塞尔一走，水下会提到霍莉的人更少了，除了护士长，桑切斯和达蒙会偶尔提到她，不过也是寥寥几句。
没有新鲜事发生，留在过去的记忆被时光冲刷一天天的变淡褪色。
浓烈的感情也禁不住远距离的考验，霍莉的信从一天一封信变成三天一封，再变成一个星期一封，再到隔三差五一封。
放在收纳柜变薄的信纸是感情变淡的具体表现。信中的人和事也逐渐变成莱欧斯利不认识的，最近几次回信生出些不知该如何下笔的感觉。
她办公桌上摆着她半年前寄来的近照，在沙漠里探险。比在水下不见天日的时候黑了一点，不过也精神了很多。
手指在相框上划过发出细小的摩擦声，莱欧斯利忽然发现他好像忘记她说话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