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述说的情绪令他缄默。
最初他接纳了肖,因为萨克帝将短翅种划为自己的族群成员,所以他本能地想要连对方的雄虫一并庇护安抚。
再后来战败族群的雄性一并加入到工作行列中来,并且该范围持续扩大,当他们于灰翅的核心星域稳定下来后,高等基因族群的成员也参与其中。
爱屋及乌的心情变成了某种更加沉重而必要的责任。
一切与他最初的出发点已经截然不同。
黑色的核心种或许发现了这一变化,但对方笑着从不多言,将整件事全权交由格拉处理。
直到眼下,换了个更近的位置、将原来那枚小功率的链接栓让给新加入的阔翅种的肖,在座位上急得尾巴刷刷摆动。
“你、你别哭呀!”
不明所以的短翅种大概理解对方想用巢做什么,还以为没找到萨克帝这件事令格拉难过了,暂时无法移动的他结结巴巴地安慰:“我们多找一会,大家还不熟练,很容易漏掉的咕!”
浅棕色的虫焦虑到冒出了情绪语言,伴随着轻微的蜂鸣。
周围的虫也在嗡嗡附和。
这令格拉笑出来。
“谢谢你们。”
柔和的情感令他无意识地落泪,仿佛这拟人的情绪表达真正成为了他自身的一部分。
“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的伴侣不见了。
就像突然消失在这个宇宙间那样,无处可寻,这令格拉恐惧而不安。但同时他还有着一些同样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当萨克帝出征在外时,他要确保对方不会因为任何后顾之忧而自乱阵脚。
克拉克的舰队完美掉线中。
然而这和决战克里沙的时候不一样,这些灰翅此刻更像是……被不完全地屏蔽了。沙沙的干扰始终存在,他可以“看见”,但是难以进行有效沟通。
有几个瞬间格拉仿佛再一次站在通路的尽头。
迷幻蠕动的意识碎片与极光带一样的色彩几乎融化为一体,形如落入水中的油彩,弥漫扩散。
雄虫几乎要被这奇异的景象给迷住。
很难界定这是巢所投射的影像,还是仅仅发生于意识层面的东西,他对历代王虫所掌控的能力所知甚少,因而也无从参考。
细细的潮汐余韵如同下渗的水渍,蔓延在第四象限。
那是裂隙。
以人类的科技手段很难侦察、无法用肉眼直接观测的,裂隙。
没有虫知道此刻第四象限具体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巢的使用者。
就像他无法找到萨克帝那样,不完整的信息巢差不多快要达到功能的上线,残缺的后天造物始终无法同真正的阿卡夏相提并论。
在灰翅族群分裂战之前,大信息巢肩负着十大核心基因族群全部的深空通讯和数据存储,直到它被红太岁一铲子铲走。
而眼下足肢种的小信息巢处于断开状态,白色的雄虫想试试一些非常规的恶劣手段。
狗狗巢是一个不完整的残次品,它做不到更进一步的事情,除非得到更多辅助。
没有断开信息连接器,格拉坐在链接栓内维持着同调的频率,调出了通讯界面。
“我需要和克里曼以及亚瑟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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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萨克帝残留的记忆来看,他的人生经历过许多艰难的时刻。
比如最近一次的破蛹,令他差不多体验到肉/体融化与意识瓦解的痛苦。而再往前推算,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遇到红太岁之前,他秉持着无法无天的脾气,什么都敢上嘴试试。
曾经他所驾驶的机甲,连带僚机一起,在边境星球DK809因意外交战而坠落,陷入完全的断连状态长达三周,所有的同僚或者上级差不多都认为他死了,准备随手签发死亡通知。
毕竟在虫群入侵、联邦混乱的时期,莫名其妙阵亡的士兵太多太多,小小的中尉职阶还不值得让他们浪费资源进行大面积搜索。
是克莱因不断坚持提交申请文件、伊芙琳第一次违背准则寻求了霍尔曼家族的帮助,才挣得了更进一步的搜救机会。
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同时接收到来自克莱因和远在V217的芬利·杨女士的怒吼痛骂,严肃温和的芬利·杨难得以炸裂的语言和提高了八度的声音怼得他坐立不安,然后他的监护人在吼完之后伤心地哭了出来。
绿眼睛的女人更是一言不发,直接拿着鞭子把他抽得从接受治疗的病床上滚下去。
“我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承诺,为了换取一个搜索令。”
通了电的鞭子滋滋作响,有着热烈红发的女性面对朋友的鬼哭狼嚎不为所动,除了没打脸,继ABO文学事件之后,再一次将对方抽得想要跳窗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