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你要去哪里?”
方弈柏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对他千恩万谢,“我去xx号宿舍。”然后给他指了路。
谢凛将他送到宿舍楼下,然后离开。
情人节那天,他匿名写了贺卡,送了一束白玫瑰给方弈柏。
远远地,他看到快递员将东西送到方弈柏的手中。
那晚他没有其他安排,助理对他说,“您要不要邀请他去听今晚的交响音乐会,有贵宾席的赠票……”
“不用了。”
确实不用了,谢凛本来也没想去听音乐会。
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
理想的状态,应该是等方弈柏毕业之后,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认识更多的人之后,他再接近他。方弈柏会变成熟,充分地认识这个世界,了解各种各样的人……然后,他会竭尽全力地去追求他,让方弈柏真正地爱上自己。
他不想让方弈柏知道送花的人是谁,他只是想让对方习惯被追求、被示爱,而不至于轻易地沦陷在其他人莽撞的追求里。
之后的每一个重要的节日,谢凛都会匿名给方弈柏送一些小礼物。
这一切都有序而平静地进行,没有料想到的是,方弈柏会突然成为谢焕的男朋友。
时至今日谢凛也不明白,方弈柏为什么会爱上愚蠢莽撞的谢焕。
但谢焕唯有一点是谢凛无论如何也无法具备的——
那就是年轻。
他和方弈柏同龄。
他们两个年轻人的爱情说来就来了,即使是撞得头破血流了也无伤大雅。他们同样愚昧,所以是平等的。
但是,明明应该高高在上的自己,却瞬间坠入地狱。
-
一连几天,谢凛都压抑着平息自己。
他早上醒来,本已经开始穿衣服,门外方弈柏敲门。
敲一声,怯生生地喊,“哥哥,醒了吗?”
谢凛穿衣服的手一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嗯。”
然后转头把衣服脱了,又钻进浴室,冲一遍冷水。
等出门,谢凛看到方弈柏那截雪白的脖子……脑子又开始宕机。
而方弈柏因为监控的事情更怕他了,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不得不跟他相处的时候方弈柏总会偷偷瞄他,等发现他看过去时又惶恐垂下头,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又警惕又慌乱,简直把“弱小可怜又无助”六个大字打在了脑门上。
这使得抱有邪恶念头的谢凛越加羞愧,但又毫无办法地更被激起施虐欲。
谢凛觉得很难捱。
他有意想避开方弈柏,不见他。
直到这天,他半夜从梦中惊醒,就感觉到不舒服。偏头痛又犯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八点多,他还没起来。
方弈柏发现他还在家,到了八点半就又来叫他起床,谢凛没应声,但却不小心打碎了床头的杯子。
门外的方弈柏大约吓了一跳,便推开门,看到谢凛蹲在地上。
谢凛想把碎玻璃捡起来,但手抖得厉害。
“凛哥?”方弈柏看出谢凛状态有些不对,便把他拉了起来,“别伤着手,我来。”
大约是偏头痛带来的意识恍惚,面前的人和梦境里的似乎交织在一起。
那双野葡萄一样的黑眼睛,慢慢和眼前的琥珀色瞳孔重叠了。
是了,他的野葡萄小孩已经长大了。
方弈柏还活着……枪响之后,他在自己的梦里坠落了千万遍,每一次,他都很难分清现实和梦魇。
但今次,方弈柏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
谢凛没控制住,将面前的人紧紧搂进怀里。
他搂着很紧,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
方弈柏僵了一瞬。
“哥哥头疼了是吗?……我去给你拿药吧……”
谢凛没放手,头垂到方弈柏的肩膀上,像无助的小孩。
“疼。”他说。
方弈柏想去拿工具来收拾玻璃渣,便拍了拍谢凛,“等一下。”谢凛颓然地松开手,放他走了。
谢凛情绪不太好,颓丧地坐到沙发上,撑着太阳穴。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杯水,一些药片。
他抬起头,方弈柏鼓励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主观滤镜的影响,谢凛觉得方弈柏大概很有天赋,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地,他也能凭观察力和通感力将平平无奇的事情处理得细腻贴心——这使得哪怕端茶倒水,他也做得比佣人好。
他的水温刚刚好,杯子递到不远不远的距离。
有的时候谢凛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方弈柏在的时候,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更好闻了。
他好像再没有发现哪天点的香不对劲,很厌烦……
也没有感觉到哪天需要用的时候没有找到纸笔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