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门没上锁。
他一怔,手掌压到底,门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严丝合缝地闭着,没有透入晨光。
方弈柏深吸一口气,等眼睛微微适应了黑暗,轻轻地走了进去。入门的厅里铺了地毯,踩在上面又软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他走到卧房的门口,能看到大床上谢凛安静沉睡的轮廓。
他没有见过谢凛睡觉时的样子,内心又忐忑又好奇地走了过去。
谢凛似乎睡得很沉……他平躺着,一条胳臂露在被子外面,松弛地搭在床边。紧闭的眼睛收敛了冷锐的气质,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显得头发也很软、嘴唇的弧度都像是上扬的。
黑暗里眼睛的成像功能有限,反而更突出了谢凛硬朗的轮廓。
眉弓、鼻梁、下颚、喉结……
像雕塑一样完美,但却不是大理石那样冰冷……他是温暖的、有血有肉的躯体……
方弈柏不敢再看了。
靠近谢凛的床边,他看到床头柜上昨晚自己给他倒的一杯水被喝了一半。接着瞄到抽屉门,瞬间想起昨天自己往里放的东西,整个人又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内心里控制不住地涌起一股酸酸胀胀的滞涩。
以前他总觉得谢凛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是像谪仙一样的人物…
哪怕谢凛跟他说过很过分的话……他也很难把谢凛与那些很龌龊的事情联系起来。
好像有个防火墙是把谢凛和那些隔绝起来的,谢凛永远是神圣的,可是……
昨天晚上自己却在谢凛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盒安全-套。
所以谢凛也是有私生活的。
谢凛也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男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会与人行苟且之事。
这种想法越来越具象,方弈柏感到胸口刺痛,有点呼吸不畅。
他慌乱地喊了一声,“哥哥,该起床了。”便转身想跑,结果被谢凛猛地抓住了手腕。
方弈柏吓了一跳,“哥……哥哥?”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卷到了被子里。
谢凛像只被吵醒的狮子,压制住误入领地的猎物,半边身体压着他。
感受到方弈柏想逃,他换了个姿势抓住方弈柏的两只手按在胸前,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将人牢牢地捂在自己的怀里。
“不要吵,再睡会儿。”
“可是,到时间了……”
“头痛。”
“……要吃药吗?”
“困的,睡一会儿就好。”
方弈柏不敢动了。
谢凛搂着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安心地又睡了过去。
没有了对话的干扰,一瞬间方弈柏的五感六识全部都沉浸在当下的环境里,谢凛的气息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那是浓郁的带着麝香气息的味道,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但,他被谢凛搂着,谢凛的被子几乎盖住他的脑袋,无处可逃。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在安静的空间里,他甚至有点担心会被近在咫尺的谢凛听到。
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掌却撑到谢凛热烫的胸膛。
他能感觉到手底下的肌肉瞬间绷紧,谢凛不高兴地在他背上按了一下,让他更紧地贴着自己。
方弈柏浑身都僵住,大脑无法思考,血液像被巨大的电泵压迫着飞速流转,在体内几乎与血管摩擦得要沸腾起来。
但……他并不讨厌。
甚至对这种有点快窒息的感觉莫名沉迷……谢凛的胸膛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谢凛抱着了,但却是第一次被这样抱着。还在谢凛的床上。
方弈柏脑子一片浆糊,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也不敢闭上,却很贪婪地感受这种味道。
甚至他会想着,如果他推拒……谢凛也会去抱其他人。
他的灵魂像是突然觉醒了某种意念,而这种意念的排他性,使他享受此刻的同时也伴随着不可自抑的酸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才几秒,谢凛清醒了一些,他感觉到怀里的方弈柏整个人像咸鱼一样僵硬,每一寸的肢体都透露着对自己行为的抗拒。
但他还是拖延了一会儿。
他不得不承认安青昀的话对他有一定的刺激作用,这段时间以来他原本已经奉劝自己不要再欺负方弈柏了。毕竟让他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比什么都重要。方弈柏哭泣和委屈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者也不是吧。
也或者,方弈柏越是不愿意,越是委屈,他应该就要越享受。
——这就是驯化。
这就是权威的力量。
他其实应该要好好享受方弈柏和谢焕恐惧他、又反抗不了他的快感才对。
因为这是胜利者的果实。
于是他又搂了方弈柏五秒钟,感觉到对方快要不行了,才将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