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歇斯底里的病人一样叫嚣。
特别是听刘管家说方弈柏差点溺水的时候,他看了监控,更是像一头暴躁的野兽一样失去了平日的风度。
“滚!都给我滚——”
所有人不敢说话,最后除了刘管家,以及将方弈柏救起来的那个人之外,谢凛将他们全部开除了。
但惩罚了所有人,谢凛也无法平息内心,他知道最应该被惩罚的是自己。
方弈柏是因为他才受了这样的罪。
谢凛万万没有想到——陪床侍寝此等不入流的龌龊会被人看作是受宠,他不碰方弈柏,他以为是尊重方弈柏、给他自由,却叫人以为方弈柏不过是他这可有可无的“下等人”。
他以为把方弈柏好好供着,没想到私底下察言观色的佣人竟然不把方弈柏当一回事,甚至任人虐待他!
他的小妈在他的家里指着方弈柏的脸那样痛骂,撕打他,差点害死了他。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方弈柏不知道还在他这里受了多少罪?
这些都是他的罪,他的过错。
他心疼得无法自抑。
谢凛跪在方弈柏的床边,想他赶快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自己。
却又害怕方弈柏睁开眼……
怕方弈柏满眼的都是怨恨、悲苦、凄切……
又或者方弈柏压根不屑理他。心如死灰。更不愿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那他会崩溃,会生不如死。
“方弈柏……”
“小猫……”
“都是我的错……你快点好起来,打我骂我,都好……”
打了两瓶点滴下去,方弈柏的烧退了,输液的胳膊却冰得骇人。
谢凛小心翼翼地握着他冰凉的手,又把脸凑到他的手心。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
他真的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谢凛衣不解带地照顾方弈柏。
刘管家又再三地跟谢凛赔了不是,“是我管教不力……少爷您怪我吧。”
谢凛摇摇头,让管家下去了。
他来到阳台,给谢焕拨了个电话。
直接教训李熙没有用,那个女人的命门是什么,他比谁都更清楚。
谢焕接通了,“……哥。”
“谢焕,我已经帮你顶住了家里的压力,让你安心拒了唐家的联姻,请你管好你妈,不要再来我的地方撒野!”
“我妈怎么了?”
“你自己去问她!”
“你干嘛……”
“我不屑跟一个女人计较,但如果她再越界,”谢凛冷冷地哼声,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道,“我绝对会让你连同她,一起卷着铺盖从谢家彻底滚出去。”
谢焕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越未知,竟然越是恐惧,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好的。”
等谢焕从李熙那里听说她把方弈柏羞辱了一通,谢焕也惊呆了。他瞠目结舌。
“你怎么能这样??”
李熙不以为然,“我怎么了?”
谢焕郁闷得撞墙,“他,你……他在帮我!”
李熙莫名奇妙,谢焕跟她说不下去了,“总之你不要再去惹方弈柏!你要是再敢动他我就、我就……”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装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地跟李熙说,“我拒婚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贺伊川,你去找贺家的麻烦吧,让贺伊川对我负责,我这辈子是毁在他手里了。”
李熙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要是有本事让贺伊川娶了我,你也不吃亏,他是他们家的继承人,比娶唐家的女儿牛逼多了。”
李熙上前扇了谢焕一巴掌,“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你给我听着你、不、是、同、性、恋!”
谢焕被打傻了,“妈……?”
“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儿子!”
谢焕暴躁起来,“我,恬不知耻?我是你生的,你养的……我怎么样还不是你惯的?!”他委屈极了,“……你失去我了!我不原谅你!”
谢焕气哭了,含着泪冲出了家门。
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
谢凛怕吵着方弈柏,把窗户关得严严的,窗帘一层层拉上。又怕闷着他。
踌躇时,他恍惚听到一声呓语。
谢凛僵在原地,害怕是自己的幻觉,侧耳倾听,却果然是方弈柏在叫他的名字。
“谢……谢凛……”
他马上轻声回到床边,握住方弈柏的手掌,“我在,我在。”
方弈柏睁开迷蒙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谢凛依稀的影子。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谢凛也很喜欢他。
他们在乌石岸相遇后,他带着谢凛在山间飞奔,带他下水划船,谢凛抱着他说,“我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我太喜欢了,你真好。”
“我好的话你要怎么奖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