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佩文本就是听唐惟一的安排办事,现在被拆穿一下子慌了神,眼神飘忽地看向门外。
黎又蘅明白了,“这招是唐惟一告诉你的?他是不是说让你自伤,回头去衙门把事情闹大,让全京城都知道袁瑛为了和你争夺他,而伤害了你?到时候,你成了恶人,唐惟一再站到袁瑛身边,表一表诚心,袁家或许会为了颜面不得不让他们成婚。之后,唐惟一会给你一些好处,比如把你的孩子记到袁瑛名下抚养。”
赵佩文愣住了,手里的簪子脱落“咣当”掉到地上。
黎又蘅见状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摇头冷笑,“你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赵佩文发了会儿愣,自嘲地笑了一声,面色颓然:“很可笑是吧,可我能怎么办?我不像你们高门贵女,命富贵,我贱命一条,生了孩子,遭人嗤笑。可就是自己被唾沫星子淹死,也得让孩子有个爹,有个名分。我不过是个村妇,没什么见识,自己没主意,只能听他的。若是他真的和袁家小姐成了,孩子记在人家名下,以后的前程就有保障了,不然,跟着我无依无靠吗?”
黎又蘅听着她天真又无奈的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唐惟一真是一张巧嘴,骗了一个又一个啊。他说,你就信?且不说你助他成了事,袁家究竟会不会让他和袁瑛成婚,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今日如果你和袁瑛真的争执起来,你拿着那簪子往自己脖子上刺,半真半假的,万一真的没了性命怎么办?我想唐惟一很乐意瞧见这一幕,你若是直接死了,他少一个麻烦,和袁瑛之间就少一个阻碍,说不定袁瑛就回心转意和他在一起了。”
黎又蘅也不管真的假的,先挑拨了再说,“他不就是把自己不负责任的后果引到两个女人身上,让你们承担痛苦吗?”
赵佩文眼神逐渐清澈,看向黎又蘅。
黎又蘅继续添油:“你再想想,倘若袁瑛来了,你们两个女人折腾起来,不论什么后果,他都不吃亏。若成了,他不仅抛弃你,还要踩着你往上爬,若是不成,也还有二百两银子落到手里,怎么着都划算,却从没顾过你和孩子的死活,把你们从头到尾利用个透!你只想着有个依靠,可你忘了,袁瑛是无辜的,你自己和孩子更是无辜的,你还要为那个负心汉做嫁衣不成?”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赵佩文看了眼摇篮里的孩子,走向门外。
庭院里,唐惟一站在树下,悠闲地背着手看树上的鸟。
如果顺利,赵佩文受伤,去衙门诬告,把事情闹大,袁家为了保住颜面,不得不成全他和袁瑛这婚事。
如果不顺利,也无妨,他拿着二百两银子走人回老家,也能舒舒坦坦地过一阵了。
他正做着美好的幻想,突然见赵佩文冲出屋子,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
“你个杀千刀的负心汉,抛弃我们母子,还想踩着我们往上爬,你休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还妄想当人家千金小姐的夫君,你腆着脸上门去做赘婿,人家都嫌你脏了门!”
赵佩文一边骂,一边揪着唐惟一死命地打,唐惟一被她撕扯地衣裳都破了,“疯婆娘,你发什么疯!”
赵佩文一巴掌甩到他脸上,“老娘就今日最清醒了,就是跟你同归于尽,也绝不成全你的美梦!”
黎又蘅站在旁边看他们撕打了一会儿,问:“我要的信呢?”
赵佩文打人之余,扭过脸来对她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他是想空手套白狼!那些信,我第一回 瞧见的时候,就给撕毁了!”
省了二百两,挺好。黎又蘅点个头,抬步往外走。
而唐惟一瞧见黎又蘅的脸才知自己被骗了。果然,要是袁瑛那个一根筋的直性子,怎么可能不吃亏还挑得赵佩文同他翻脸!之前在道观与袁瑛私会他曾见过这个女人,她要走了袁瑛赠他的帕子,这种出身高的女人就是自以为是惯了,就爱插手别人的事。
他怒从心中起,猛地推开赵佩文,朝黎又蘅冲过去。
黎又蘅正在整理幕篱上的纱罗,突然幕篱被扯掉,头发被人一把攥住。
她痛叫一声,被拽得后仰。
日暮时分,袁彻回到家,今日难得清闲,能早些地回来。
他脚步轻快地进了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黎又蘅的身影,见苍葭在檐下踱步,他叫住她问:“少夫人同小姐出去,现在还未归家吗?”
苍葭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日少夫人陪小姐去找那个姓唐的,因是瞒着家里的,所以没带几个人,交代她留在屋里,说她们会速战速决,若迟迟不归就是事情生变,得告知袁彻去寻她们。现在天都快黑了,人还没有回来,不会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