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凄风苦雨,袁彻的眉目间却晴朗无比,“我的确很喜欢书画,其实闲暇之余练练字赏赏画,不只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修炼心性。”
说到这儿,黎又蘅将目光投向墙上的那幅画,正赶上袁彻这会儿被她说高兴了,她就问问他是否愿意出售那画。
她刚要张口,袁彻先出了声:“说到这儿……”
“我之前让你抄写静心经也是希望你可以修心,若是坚持,必能从中受益,不过你并不想抄。”他目光透出几分无奈,“也罢,我不能逼你。”
黎又蘅愣了一下,又看了眼那画,立刻捡袁彻爱听的编:“抄,我抄了。”
她脸上含笑,“郎君的好意我怎会不知呢?其实我每日晚饭后,都会把那静心经抄一遍的。”
袁彻有些惊喜,“当真?”
当然是假的,但黎又蘅说得跟真的一样:“一连抄了十几日,的确受益匪浅。”
袁彻便说:“刚好现在天色还不晚,不如你就坐在这里抄写,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红糖水喝。”
黎又蘅痛快应下,袁彻先出去了,她便在书案前坐下,取出纸笔。
在案上找了找,却没见那经书,她又起身打开柜子找。
袁彻进来,见她打开了书柜,面色微变,“在找什么?”
黎又蘅回头,“找经书啊。”
“不在那里。”
袁彻快步走过去,不着痕迹地将柜子里的那个小木盒往里推了推,好生关上了书柜。
“你不是都已经抄了十几日吗?不过三百余字,应该都记住了,怎么还需要照着经书抄?”
黎又蘅眼睛眨了眨,解释道:“有几处记得不清楚,我怕抄错。”
“那倒无妨,只要书写的过程中,心能静下来,字错了也不要紧。”
袁彻站到书案边上,往砚台里滴了点水,亲自拿起墨条给黎又蘅磨墨。
黎又蘅端坐着,手里提着笔,一本正经地蘸了蘸墨水,却迟迟无法落笔。
静心经……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袁彻看出异样,问她:“怎么不写?总不至于第一句都记不清吧。”
黎又蘅很是心虚,但面上丝毫不显。
她灵机一动,笑道:“郎君,我看你的字圆润优美,独具一格,不如趁此机会,你教一教我吧。”
袁彻很是乐意。
他站到黎又蘅身后,一俯下身,便闻到她发间清香的气味,再一垂眸便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
视线迟缓地移开,袁彻一手撑在书案上,将黎又蘅环在身前,另一只手要握笔,便用宽大的手掌整个地包住了黎又蘅的手。
他在心里默念起静心经,聚精会神地在纸上落笔。
那静心经黎又蘅一次都没抄过,一个字都默不出来,手就松了劲儿,只跟着袁彻的力度被动地写着一笔一画,想着糊弄过去便是。
不过有一说一,袁彻的字的确写得很好,结构紧凑,笔画方润整齐,像他这个人一般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她扬起唇,侧过脸对他赞道:“郎君的书法功底深厚,气韵卓然,甚是精妙。”
二人相隔很近,咫尺之间,袁彻猝不及防撞上黎又蘅的眼睛。窗外的雨依旧在下,他心口处的跳动却停了一瞬。
黎又蘅很快扭回了头,又看向笺纸,独留袁彻红了耳根。
他呆呆地说了句“还好”,继续写字。
可笔下写着静心经,他的心却静不下来了。
黎又蘅正欣赏着他的字,却发现他竟写错了一个字。
“郎君,你这个字多了一笔。”
袁彻将那错字抹成一个黑团。
没一会儿……
“又错了一个。”
袁彻懊恼地皱了皱眉,再抹……
黎又蘅察觉到不对,扭头看他,敏锐地捕捉到他耳朵的一点绯红。
听说袁彻严于律己,全部心思只放在学业仕途上,向来清心寡欲,身边从来没有过什么通房侍妾,想是真的没接触过女人,不过是写个字挨得近了些,都能羞成这样,啧啧啧。
看他平日冷着一张脸,那么矜持稳重,竟然也会心慌意乱到错字连连,难得。
她盯着袁彻耳根的红,觉得甚是有趣,不愿放过,戏谑道:“郎君,这抄个静心经,你怎么耳朵都红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袁彻停下笔,直起身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热。”
黎又蘅支着下巴看他,目光像小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那你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吧。”
袁彻当然不肯,避开她的眼睛,“不用。”
“真的不用吗?”黎又蘅站起来,“我看你额头上好像都出汗了。”
轻柔的帕子从袁彻脸上拂过,袁彻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连续眨了几下眼,“我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