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兰德技术大学净是这些以前不给大学设立的专业。”梅丽莎不以为意。
杰森咀嚼了一下这所大学的名字，问道：“是您读书的地方吗？他们也教机械？”
“是的。”梅丽莎点了点头，“我的导师留我当助教，我这次去拜亚姆也是学校的事情。”
杰森出了一会神，喝了一大口麦酒，说：“那我得攒够能在贝克兰德买房子的钱才行。如果有意外之财，没准三五年就能攒够。”
梅丽莎不赞同地说：“意外之财是不能列入人生规划的。”
“我知道的。”杰森又喝了一口酒，“也许我只是还没有适应海上的生活，所以还想着回到陆地上去。五年之后我可能就愿意在海上待一辈子了。”
梅丽莎没有说话。
灵之虫也没有。
他们听了一会海风，杰森笑了起来，说：“哎呀，我好像和您说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也没几句。”梅丽莎中肯地说。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明天就能到拜亚姆了。”杰森把话题转回航行上来，“据说这附近的原住民们都信仰海神，所以他们的船只从来都不会被怪物袭击。不过没人知道真假，我也没兴趣为了这个改变信仰。”
“是真的。”灵之虫在梅丽莎耳边给她科普，“海神的权柄也是我的，但我不需要他们改信我。”
梅丽莎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轻轻摸了摸灵之虫的身体算作夸奖，嘴里问杰森：“您是风暴的信徒吗？”
“我是黑夜女神的信徒。”杰森在胸前点了个繁星，“不过信仰风暴的水手确实很多。”
“我不太了解风暴教会。”梅丽莎说。
“他们的执事都很暴躁，不过人都不坏。我听艾尔兰船长说……”
杰森开始给梅丽莎讲海上的故事，故事里没有格尔曼·斯帕罗。
梅丽莎托着下巴听着，把分辨其中的非凡者当作乐趣，时不时追问一两句。
等杰森被大副叫走干活，灵之虫才问：“您和他很聊得来吗？”
“别在自己单身的时候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克莱恩。”梅丽莎无奈地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往船舱走去，“但我觉得比起格尔曼，他说的才是普通意义上的海上生活。”
“格尔曼是冒险家嘛。”灵之虫说，“而且本体想要尽快变强，那位杰森·史密斯先生只想攒钱。”
“攒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梅丽莎说着，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是的，在这方面他的志向很伟大。”灵之虫予以肯定。
梅丽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工具箱上。
箱子上刻着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校徽。
她轻轻抚摸着凹凸不平的花纹，忽然说：“虽然咱们家说不上富有，但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灵之虫从她发间探出头来，看见她指尖的纹路，说：“能够考上大学、被布兰奇先生赏识，是因为您足够优秀，也足够努力，而不是因为您足够幸运。”
“不光是这个。”梅丽莎说，“廷根差点毁灭，贝克兰德卷入战争，而我们还能这样说话——我是说，这很幸运。”
灵之虫想了想，说：“如果说这个的话，我觉得我也很幸运。”
梅丽莎轻轻地笑了。她问：“我还能够再幸运一点吗，比如和一个完整的你聊天？”
灵之虫不安地动了动，然后说：“一定可以的。”
“白玛瑙”号靠岸的时候是正午时分。
梅丽莎提起了早就整理好的箱子，对趴在桌上的灵之虫伸出了手。
“既然到岸了，我就得回本体那边啦，梅丽莎小姐。”灵之虫直起上身晃了晃，像是在挥手。
梅丽莎微微一愣：“这么着急吗？”
“拜亚姆算是愚者教会的大本营，您的安全很有保障。”灵之虫说，“关于非凡世界的问题，佛尔思小姐会向您介绍‘倒吊人’先生的。”
“好的……”梅丽莎有点茫然地弯了一下手指，“那你呢？我是说……你这么着急回去，‘克莱恩’没事吗？”
灵之虫似乎愣住了。它过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地说：“我得把这里的人性还给本体，这很重要。”
梅丽莎慎重地思索了片刻，说：“克莱恩，如果我能让你的人性维持得更好的话，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不一定用一个人性这么强的分身，我也知道那是你的。”
“……我知道了，梅丽莎小姐。”灵之虫歪了歪头，“本体会知道的。”
“我等着你来，克莱恩。”梅丽莎屈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然后转身走向了门边。
打开门的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说：“梅丽莎，我觉得这是一次愉快的旅途。”
“我也很高兴和你一起旅行，克莱恩。”梅丽莎转头对仍然趴在桌上的灵之虫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