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便立刻开口：“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食梦寒潭。”魈言简意赅。
“那你在这儿等什么？”
魈略一停顿，答道：“等我。”
小魈、红魈已死，此刻魈在她身边。
那魈等待的那个未知魈，又是哪个阶段的他？
魈侧眸看向她，眼中闪过思索：“你似乎不好奇了。”
云织摇头：“我当然还是好奇，好奇一共有几个魈，而你又是第几个。”
魈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起她已经陪伴了红魈很久了，也陪伴他很久了，不算是不能相信的人。
于是低声解释道：“这里只有四个我，我是最后一个。”
他声音变得有些冷：“我在等第三个我的到来，一起寻找真正的我。”
果然，这个魈也只是某一阶段的魈，不是真正的魈。
他处于已经认识云织的阶段，所以能够看见她，触摸她，与她说话。
那第三个魈，应当就是认识她之前，又在璃月港进入狂暴后的了。
“那你……知道自己的噩梦吗？”
这时魈沉默下去。
云织见他藏匿于烛光扑朔后看不清情绪的侧脸，也停下了询问。
烛火好似不会燃烬，洞内不知天时，云织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只是过于空旷寂静的顶底，一点风声都显得格外吓人，更何况鞋底与地面触碰时的清脆声。
魈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他依旧提着枪，宽大的袖子与后摆随着走动往后飘起，身上带着玉石与傩面的撞击声。
步履不紧不慢的靠近云织二人随处位置，豆大的光只能照亮小片区域。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光顺着小腿往上掀开神秘的面纱，这位第三阶段的魈看起来比魈更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气质，又比红魈少了几分与世隔绝的清冷。
他看见魈，停下脚步，并没有过来。
但也没有提枪作战，而是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金瞳凌厉。
和璞鸢发出清冷锐利的光。
魈伸手：“请坐。”
意外的，魈也不像遇到红魈时那样直接开杀，反而显得很平静。
第三阶段的魈并看不见云织，他只见魈指引自己坐在对面，却并不想让魈得偿所愿。
“要么打，要么死。”
薄唇轻启，三魈吐出冷冷的六个字。
人狠话不多。
魈与他对视了几秒，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有些失神。
云织忙推了推他。
“魈，注意冷静。”
魈眼睑半阖，轻嗯一声。
随即看向三魈：“你能自己找过来，就已经知道了解决方法。”
三魈走近一步：“你的无数次尝试，有一种见效了吗？”
三魈未必不清楚成功与失败的败率是如何计算的，他清醒的认识这是一场噩梦，但也清晰的知道噩梦会无数次循环。
千年杀伐不是一次噩梦就能洗清的，魈陷入其中轮回了无数次，癫狂了无数次，痛苦到噩梦中第三阶段的魈都获得了意识，明白这是针对于魈业障的噩梦。
三言两语便知道这场架避免不了。
二人没有在外面遇见，最终却还是在洞底湖面上陷入了战争。
对比与红魈战斗时颜色的分明，魈与三魈的战斗才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云织冷静的看着二人使用着稔熟于心的招式互相在身上创造伤口，心中已经看见了最终的结局。
小魈、红魈与魈之间的差距之大是明显的，但三魈与魈之间的差距除了时间外，便在没有其他了。
而时间于一个仙人而言，是最平凡的区别。
他们之间的战斗，要么点到为止，要么双双赴死。
第24章
云织的目光逐渐落在岸边平静的湖面上, 两个魈在湖中央腾跃或者穿梭，波翻浪涌，但湖边却始终平静无波。
她伸出只手指触摸湖水,如外界寒潭一样,刺骨寒冷,一股吸力拉扯着她下坠。
她顺势将整只手臂探下去,沿着岸壁一路摸索，既没有摸到底,也没有其他物体。
像是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除了水空空荡荡。
但换做脚踩上去时, 却不会深陷其中, 到了一定地方便被拦住。
云织若有所思，抬起手来,指尖微微冒着寒气。
一丝不起眼的黑色气息偷偷蜷缩在她指甲的凹陷处,云织吹了口气,那气息便扭曲着向正在缠打的二人飞去。
这场战斗像是自残。
风卷来了潮湿的血腥气息，二人从一开始看不清身影的缠斗,逐渐变成行动阻滞,甚至难以支撑站立。
三魈冷冷的看着魈，业障缠身，黑气四溢。他一身伤痕，双目泛红,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青绿色的羽毛印记,显然已经快坚持不住。
魈借着和璞鸢支撑勉力站直,面颊上覆满鲜血,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依旧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