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紧缩着，不是的，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姐你们带他回家，他回家看见正正他就不说了。
病房安静地只剩下他和邵群的呼吸，手被邵群握住。
邵群的脸贴着他的手，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背滑到手臂，李程秀的心被烫的抽搐，睫毛微颤。
“群群，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你也不回家吗？！你让我们跟孩子怎么说！”
“你就说我忙。”
“你多忙能忙到过年都不回！”邵雯几乎没了办法。
“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过年的。”
“姐没让你丢下程秀，你回去看一眼正正再回来行吗？姐求你了，你看你都瘦了多少了，过年姐帮你在这里守着程秀。”
“姐，我以前为了面子把他一个人丢在闲言碎语的初中，后来又总为了你们留他一个人过春节过中秋，我以后再也不留他一个人。”
病房重新安静了下来，邵群摸他的脸，“又要过年了，以后我们每年都在一起过，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除夕当天，他躺在病床上听见病房进进出出全是声响，他听见爸教训邵群的声音，他听见茶杯汪汪汪的声音，他听见姐姐坐在他床边削苹果的声音……
还有正正趴在他胸口上哭着喊爸爸的声音。
“爸爸！正正还以为你不要我啦！”
他想抬手抱他却抬不起来，他心里聚满了力道，在邵群说我爱你的时候，在邵群夜里吻他的时候，在邵群抱着他哭的时候……
电视里的春晚节目喜庆欢腾，他听见倒计时的钟声响起，他睁开眼，看见病房里聚满了守岁的人。
邵雯，苏继章，茵茵躺在地毯上，邵将军抱着茶杯正正歪靠在沙发上，邵舞邵诺抱着枕头睡在墙角。
邵群独自站在病床边的窗口，电视里响起主持人集体倒数的声音。
十、九、八、七……
李程秀盯着邵群的背影，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让邵群回头……
六、五、四、三、二、一……
新的一年，邵群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最爱的人。
床上的人睁着眼，李程秀眼泪滚落，“你怎么瘦这么多……”
第155章
邵群在窗边僵立了几秒，窗外烟花璀璨，灯火通明，他却一动不敢动。
李程秀看着邵群的神情心如刀割，动了动被子下的手指。
“邵群……”李程秀望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落。
他做了好长好长的梦，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他站在邵群身后劝他，我在医院有护士有医生有阿姨你别担心好吗？你跟大姐回家好不好？
邵群从彻夜坐在ICU门外的长凳上到睡在他病房的小床上。
他站在他的办公桌边，你别喝那么多咖啡呀，你怎么不去吃饭？你不是总跟我说劳逸结合吗？
邵群沉默着继续工作。
他站在医院的风口陪他抽烟，看着满地的烟蒂，他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感受到了吗？
邵群不说话。
他看着邵群盯着他们的全家福，他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正正？他还那么小？
邵群手指抚着他们的全家福，说，正正跟你长得真像。
他看着邵群去卫生间洗脸，邵群撑着洗手台望着镜子发呆，而后一拳砸向光亮的镜面，血流了满手，痛苦的抱住头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般的说着都怪我。
他站在他面前使劲喊，跟你没关系啊，是天灾，而且我没事啊，我会醒过来的，你看我好好的，邵群你看看我。
邵群看不见他，他穿过邵群的身体在深夜安静的浴室与他崩溃同哭。
他想醒过来，他想回到他身边，他看不了邵群的眼泪和伤悲。
新年的钟声震碎隔着爱人的屏障。
邵群插在裤兜里的手紧了又松，明明只有几秒他却好像挣扎了一个世纪，他怕又是自己在做梦，梦到李程秀醒过来，梦到他说渴了，梦到他喊疼，梦到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四川？为什么去的那么晚？
李程秀歪头，又哭又笑，“你怎么不过来？”
邵群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快步走到床边，好像哑巴了一样用目光上下描摹他的脸，“你别动，我叫医生。”
李程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靠在他的臂弯里，“别叫医生，你让医生过个年吧。”
邵群嘴唇发抖，欲言又止，最后说，“都怪我，都怪我。”
李程秀摇头，“怪你什么呀，这是天灾，而且我不是醒了吗？”
邵群紧紧抱着他，“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再也别想离开我一步。”
李程秀靠在他怀里笑，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纵容邵群所有占有欲爆棚的发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