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回头，“张总，别告诉我姐啊。”
张明科看着李程秀一副好欺负没脑子的少爷样子，连连笑，“你放心好了。”
李程秀笑着关上门，门一关嘴角笑意就收了，四下检查了一圈，没监控，又打了个电话到小助理的办公桌，趴在门上听声音，没听见外面电话响，说明休息室隔音不错的。
他反锁了休息室的门，进入卫生间又反锁上门，打电话到那家疗养院以咨询的名义问价格。
“喂，请问是幸福康复中心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是这样，我妈中风瘫痪，你们那边一个月多少钱？”
“我们有特护和普通护理，看您需要哪种。”
“特护是什么价？”
“特护一个月一万八，包括日常护理，肌肉复健……”
“哦哦，这个钱包括日常吃喝和消耗吗？我妈大小便失禁，尿片这些你们怎么收费呢？”
“尿片属于日常护理，不额外收费的。”
“好的好的，我改天去你们那看看。”
李程秀挂了电话，手机揣进兜里，在卫生间转了两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148章
李程秀回顾着刚才的账目，如果那家康复中心不额外收取日常护理的费用，那么张明科三年内光是利用邵雯的善举就做了五十万以上的假账，还有多少小到棉签一样的细致账目藏在之中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他一方面觉得张明科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贪婪，一面又在考虑着怎么在不惊动张明科的情况下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休息室的卫生间有一扇小窗，撩开百叶窗就是行人匆匆的商业街，李程秀在窗口站了一会儿，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怕张明科。
他从前怕很多人，怕很多事，别人骂他娘娘腔他就躲着走，别人骂他变态同性恋他就退学，后来工作，不说话不反驳默默做着最繁重的工作，仿佛所有人都可以使唤他。
李程秀，帮我把教室的地扫了。
李程秀，帮我把作业写了。
李程秀，帮我把土豆削了。
李程秀，帮我把锅洗了。
……
……
后来，使唤他的人比曾经的那些人更懂得掩饰。
他们喊他程秀，显得更加亲切。
程秀，帮我把这份文件印了。
程秀，帮我买杯咖啡，拿铁不加糖。
……
……
邵群问他，“这些人将来会跟你有交集吗？这些人值得你浪费时间吗？你的善意会被他们视若珍宝，还是只是挥霍之后更加肆无忌惮？”
他从站在一百多个新兵蛋子面前练习讲ppt，到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讲ppt，直到学会拒绝别人无意义的请求，人生像爬山一样，一天一个台阶地往上走，他不怕讹他的玉店老板，不怕吓唬他的警察，更不怕眼神精明如毒蛇的张明科。
李程秀的目光在楼下穿梭的行人中毫无目的的逗留，他觉得人生很奇妙，当他掌握了一定的游戏规则，拥有了能够支撑他不论走到何地都能挣到钱的能力，他就有了底气，一种不惧未来的底气。
下午，李程秀一直假装在公司摸鱼，一会儿看看账一会儿问问公司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看上去就像个靠着姐姐来公司混日子的小草包子。
晚上邵雯来接他下班，问张明科，“老张，我弟弟下午没给你添麻烦吧。”
张明科站起身握邵雯的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邵总哪儿的话，程秀工作认真负责，一下午坐那儿都没离开桌子，这工作的劲头我都自叹不如。”
邵雯满意地笑笑，“行，那今天辛苦，早点下班吧。”
李程秀站在邵雯身后，跟邵雯出了办公室，等上了车邵雯才问，“听说你不爱喝速溶咖啡？”
李程秀脸刷一下就憋红了。
“姐，我是有原因的。”李程秀急忙解释。
邵雯脱了高跟鞋换平底鞋，笑眯眯地看他，跟邵群把李程秀逗脸红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你看你急的，不爱喝我让他们买个新的咖啡机放办公室。”
败家都是一脉相承的。
“……”李程秀系安全带，想着张明科的事儿暂时还是不说，毕竟他只是怀疑并未拿到实证，等他确认了幸福康复中心那边的账目明细再说也不迟。
“去接茵茵吗？”
“茵茵你姐夫去接了，正正估计爸也接回去了，你打电话问问，要是俩孩子到家了我们就直接回家。”邵雯换好鞋发动车子。
李程秀掏出电话往家打，果然俩孩子已经接回去了，挂了电话李程秀问邵雯，“姐，今天礼拜五，你喝不喝鱼汤，菜市场老板每个礼拜五只要晴天他就去钓鱼，熬出来的汤比养殖的鲫鱼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