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人声鼎沸，他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想起邵群说，程秀，你什么都好，就是总也学不会拒绝。
“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拒绝别人。”
邵群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捧着书从书后面露出好看的脸，突然认真地跟他探讨这个问题，“正正和那些让你帮他们跑腿买咖啡的人谁重要？”
“当然是正正。”
“我和那些让你帮忙印文件的人谁重要？”
“你。”
“你一天为他们浪费一小时，一礼拜就是五个小时，今天有一个人敢浪费你的五分钟让你去买咖啡，明天就有同事敢让你帮忙加班一小时，你算过天长日久你会被浪费多少时间吗？你总说想多陪陪正正茶杯，但你可以陪伴亲人的时间不就是被这些未来不会跟你有多大交集的人夺走的吗？”
“程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性格，但是慢慢来好吗，你答应别人之前，拿自己更想要做的事出来比较一下，你那一刻更想做什么，再决定答不答应对方。”
篮球场人声鼎沸，中场休息，显然是周昀那队赢了，周昀自信满满地在座位上寻找李程秀的身影，目光逡巡一圈却没有找到落点，最后在休息区看见一袋水，一瓶未动。
周昀皱眉掏出手机，收到李程秀的短信，“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先走了，祝你顺利赢得比赛。”
周昀一面喝水，一面打电话过去。
李程秀背着包吓了一跳，铃声响了两声才接起来。
“家里的事儿急吗？要不要开车我送你？”
李程秀心想现在小孩儿真热心，忙说，“哦哦，不急不急，你打你的比赛，我就是想回家遛狗。”
他的本意是不想周昀特意开车送他，所以把事儿往小了说，结果电话那头啪就把电话挂了，李程秀看着电话莫名其妙，没放在心上就走了。
李程秀背着鞋包回家，先领着茶杯去院子外遛了两圈，蹲在花坛下面等它拉完屎，拿小铲子把屎铲好用小袋子装好回家，狗绳拴在手腕上在院子里洗手。
邵将军看见门口的轮滑包，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摔跟头了？”
李程秀甩甩手上的手，“没摔跟头，邵群今天有事儿，我就早点回来了。”
“那你来陪我下棋吧，下一盘差不多五点，去学校接正正。”
“好。”
李程秀擦擦手，蹲下解了茶杯的狗绳让它在院子里扑蝴蝶玩。
邵将军进屋摆好棋，下了没五分钟，李程秀陷入僵局，竖起一根手指，“爸，我能悔个棋吗？”
邵群正好下班回来，胳肢窝里夹着滚了一身叶子的茶杯，一边给茶杯拍身上的叶子一边看棋盘，看热闹说，“你干脆让爸跟你换个棋子呗。”
邵将军收了棋子，想起第一次问他会下什么棋，李程秀憨憨回，五子棋。
家里几个孩子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
苏继章下棋总是不紧不慢地追着，总是输他几个子却也赢得不那么轻松，官场混久了，圆滑的狠。
邵群跟他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输了就说还是爸你厉害，赢了就说你看，我青出于蓝了吧！
李程秀最老实，而且刚入门，下着下着看不懂了，就直接问人，汪叔，你知道走哪儿吗？
邵将军觉得日子整天这么鸡飞狗跳的还挺好，起码比冷冷清清的好。
“走吧，接正正去。”
邵群抱着茶杯，“爸，你去接我们就不去了，大姐昨天打电话说茵茵想喝鸡汤，晚上过来吃饭，我跟程秀去菜市。”
“行，你们去吧。”
李程秀蹲在门口系鞋带，抬头问，“爸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买两条鲈鱼回来吧，雯雯喜欢吃鱼。”
“哦，好。”
邵群酸溜溜问他爸，“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
邵将军假怒道，“你去菜市场你想吃什么你自己不会买？！”
一家人分成两拨，邵将军和汪叔去接正正，邵群和李程秀去菜市场，临走时嘱咐保姆在家把晚上要做的配菜洗一洗就出门了。
邵群开车时问他，“你今天没去滑轮滑啊？”
“你又不在，我滑什么。”
“我不在，那个黄毛没骚扰你吧。”
李程秀失笑，“你别总喊人家黄毛，多不礼貌啊。”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那个黄毛找你没有。”
“他让我看他打篮球。”
“你去看了？”邵群立马戒备地回头瞪他。
李程秀推他的脸，“哎呀！你开车呢！你看路！我去坐了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那你还是去了？！”邵群又把脸转过来。
李程秀急得在车上跺脚，“你看路呀！”
邵群把车刹在了马路边，“你真跑去看他篮球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