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热闹又回来了。
第三章
几日后，沢村收到了高中毕业典礼的邀请。
怪不得最近漫天都是离别的话题。他看着窗台上的仙人球，手指无意识地在短信界面上下划动。
以优秀校友的身份上台发言？他有点羞愧，还没混出什么名堂呢，也能为后辈们做榜样吗？
他在短信界面截了图，发给御幸。
“你也收到了？”对方回复得很快。
“要上台发言的话，是不是得正装出席了？”
“你考虑得太远啦。”
“这叫未雨绸缪！”
“竟然没用错成语？”
御幸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沢村扬了扬嘴角。
“你会去吗？”他找到一个最不刻意的时间点，随手投掷出这个问题，顺利落入舒适区。
“之前都没去，这次还是去好了，顺便看望一下监督他们。”
他的“之前”，指的应该是沢村那一届的毕业典礼，沢村也许比他本人更清晰地记得他缺席这件事。
“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呢。”
“怎么了？”
“优秀校友什么的，还差远了吧？”
沢村发完这句话，那边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忖如何回复。他的心跟随阳光里的细小灰尘上下沉浮，白色的火焰灼烧着胸口。
对面的酿酒师经过酝酿，终于捧出了一杯作品。
“其实你挺好的。”御幸这么回道。
沢村咬着嘴唇窃笑。真是不像样的安慰，如果质检的话铁定不合格，但是算他好运，遇上沢村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验收员，马马虎虎就给了通过。
他趁热打铁：“那一起去准备一下衣服吧！还有给监督他们的礼物！”
“你这家伙，还真是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得不得了。那就明天吧？”
沢村看着屏幕上的这行字，突然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坍塌。
虽然对方只是在开玩笑，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得意忘形了。
他的影子被窗户框进了白昼铺满的地面，仿佛孤独析出的沉淀物。阳光越灿烂，就越明显。
“算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呢！改日吧！”
他删掉了“好”，重新输入了文字。
***
沢村独自去了商场，听着导购小姐的推荐，肉痛地买下了几件衣服。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又想起常去的甜品店最近上了新品，听说反响不错，于是特地绕路来购买。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坐在窗边发呆。店门口就是公交站点，来往的路人络绎不绝。天色渐暗，街上的灯陆陆续续被点亮。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告别，他们大概刚刚在一起不久，连牵手都显得小心翼翼。
玻璃一面映着孤单的自己，一面映着结伴的人群。他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轻轻叹了口气。
站台上，男孩终于等来了回家的班车，他们挥手再见，短发女孩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她转过身，用手捋了捋微乱的鬓发，露出漂亮的正脸。
然后他们对上了视线。
沢村的下巴差点掉到桌上。
“若菜？！”
“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苍月若菜再三警告道。
“那个人是……”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搅动咖啡：“如你所见，是男朋友没错。”
“这不是好事嘛！”
“可是我的父母可不太同意我在大学谈恋爱。”
“为什么？”
“担心我会找外地的男朋友吧。”
“那你的男朋友？”
“啊，他是我的直系学长，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开玩笑问道，“怎么样？挺帅的吧？”
沢村思考了一下，诚实地回答：“我没看清他的脸。”
若菜吐槽：“真是的，你就不能顺着我的意思说帅吗？”她靠回椅背，紧绷的肩颈线条松懈了下来。
“他是哪里人呢？”
“东京人。所以才不能让他们知道。”
沢村叹气：“那也没办法，毕竟感情这种事没法控制。”
若菜轻笑一声：“你这过来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她又坐直了，扶住桌子边沿：“对了，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枪口一转，沢村猝不及防地成为了靶子。直到刚刚还保持鲜活的笑容迅速氧化了，泛上不自然的颜色。
“什、什么？没……没怎么样呀！”
他匆匆端起面前的拿铁喝了一大口，以掩饰僵硬的嘴角。苦涩从咽喉烧进心底，留下一路喧嚣的余味。他忘了加糖。
“荣纯？”
若菜担忧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听起来像搪塞，却是事实。
若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