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马-刀重如山崩!
第二阵雷鸣声势浩大,振聋发聩,遮掩万象。
之后的诸般动静,种种声响,就此藏于轰鸣雷响中,不被人知晓。
守在祭台外的两千精兵,丝毫不知祭台中已起的惊变。
第32章
祭台外数百米处,李元阙手中没有火把,但身周却不黑暗。
他刚刚投掷了第一波开道、惊敌、掠阵之用的霹雳雷火弹。
霹雳雷火弹触地的瞬间,大地撼动,声震数里,火光四起。
长-枪兵暴露于火中。
另一端,李元阙也借此看到了骑兵阵与枪兵阵之间,莫名留出了一片黑黢黢的空地。
白兆睿震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李元阙。
李元阙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们阵后?
但白兆睿知道无论李元阙怎样神出鬼没,他的终点都不会变——他要救出都啰耶。
可李元阙同样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要抓住他。
封疆拜侯,得赏醇酒美人,立不世奇功。
诱饵和猎者,身份转换,就在这样一个刹那。
天边雷声滚滚,乌云压顶。
却又有几个人知道,今夜响起的第一声,不是雷鸣。
李元阙深深望向闪电下显出轮廓的祭台,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中军阵,白兆睿。
面对捉住李元阙的诱惑,白兆睿当即整队,“听我号令,变阵——长蛇阵,弓骑全军后退,立远遥射,轻骑整兵,左右迂回包抄!击杀李元阙者,拜将封侯!”
……
这世上有许多兵刃,有凶猛厚重无坚不摧的,有四两拨三斤使巧的,也有诡谲难测出其不意的,凡此种种,各不相同。
诸般兵器,各有所长。
却不得不承认“一力破万法”的至理。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光渡手里的长刀,携雷霆万钧而来。不用多余的花招,只需要最基础的劈、刺、挑、崩——斩。
就足以让王甘节节败退,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斩-马-刀极难使用,虽有崩山断地之威,却总是缺一份机动灵敏。
因自身重量导致挥砍时惯性极大,需要使用者身体素质极好,并有相当的技巧才能掌控。
而李元阙贴身使用的这把刀,更是西夏能工巧匠,为他量身所制的。
长达两米,重达六十斤,与李元阙身量接近。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把特制的斩-马-刀,就是一个灾难。
若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十足的自信,谁敢自取其辱,轻易将这把刀出鞘?
这把王甘根本无法拿稳的刀,如今却在光渡双手下虎虎生风,无往不利。
连斩-马-刀原本的劣势,都在光渡手中得到了极大的弥补,他足够巧,还足够快,在他手中并不厚重笨拙。
光渡每往前一步,王甘都会感到一阵迷茫恍惚。
他面前这个人……是谁?
光渡那张脸仿佛还是熟悉的,但上面的神情,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再没有那种让他喜悦的、赏心悦目的恐惧和脆弱,不再是可以攀折的花朵,而是从血海中走出的修罗。
那双眼睛里,只有全然忘我的专注。
……和安静冷冽的漠然。
光渡褐色的瞳孔中,映着刀光的寒芒,他挥刀太快,连刀刃在空中,都只是掠过的残影。
那瞳中不装着人,不装着无所谓的感情,只有每一次挥刀角度的预判,目光追击着每一个暴露于他面前的弱点。
王甘目眦欲裂地喊道:“啊——来人!快来人!”
天威未尽,这一阵雷鸣彻响大地,塞满双耳。
他的呼救,连自己都听不到。
在左手离体飞出去的那一刻,王甘恍然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面前这个人。
那年光渡十五岁,被他们捉进了私牢肆意折磨的时候,几次接近崩溃,都不曾露出过这样一面。
或许,光渡从来都没有真正崩溃过。
他一直知道他们想看到什么,他在权衡,他在调量,他在表演。
……太能藏,也太能忍。
怪不得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骗过所有人。
王甘随身佩戴的五把飞刀已经尽数被光渡击飞,他只有最后一把刀在手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就像一场噩梦般让人毫无准备,他甚至来不及恐惧。
他已经没有任何手段来阻止光渡的屠杀……他完全不是光渡的对手。
最后一把飞刀,握在王甘仅剩的右手中。
王甘反手向外扔出。
他已经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
只有让这把飞刀,飞离光渡手中斩-马-刀可以打落的区域,才可能让外面的人及时醒悟,让虚陇早点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虚统领……
他要死在这里了,那他至少……能让虚陇知道,能让虚陇有所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