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暗卫都不藏在暗处,而是在明面上行看管和保护之职,皇帝近来重用光渡,但却依然保留着这最后一层钳制,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光渡便道:“你们两个都在门外等我。”
孙五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应下。
他将目光移向都啰耶,都啰耶则是相当配合的不说一句反对,只转身往外走。
可是孙五皱了眉,没有追随都啰耶的动作,他依然站在光渡的面前,双眼虽不敢直视光渡,却也没有让开的意思,“陛下吩咐过,光渡大人身边,哪怕是夜晚入睡时,也必须……”
“够了。”
光渡打断了孙五的话,他冷淡的审视着孙五,不过数息时间,便已作出决定,身边的人跟太紧,早晚他都要有所动作。
他给都啰耶递了个眼神,直接转身回房。
“孙五。”都啰耶伸出手,按照光渡的意思,将人拦在门外。
门严丝合缝的关上了,从里面上了栓。
孙五将手压在腰间配刀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二?”
都啰耶拿出了一枚点漆碧鸟的木钗,那是小宋娘子今天派人送过来给他的,果然这银钗一拿出手,孙五脸色便是巨变。
“你……你把她怎么了!?”
都啰耶不慎熟练地威胁道:“陛下的暗卫本该都无牵无挂,你在外面却私自娶妻,若说违背陛下命令,可实在不敢当。”
“不过你倒是放心,我只是将你藏在宣化府的娘子,接到了稳妥的地方养着,保准陛下是找不到的,你这娘子过得怎样、甚至是生是死,可全看你对她的心了。”
以往,都啰耶只会在战场上直来直去的杀敌,如今在光渡身边跟了一阵子,见识了几分中兴府的官场,他也学会了如何皮笑肉不笑的说话:“安心听话行事,总没人想要你们的命,你这娘子也是幼时失散的青梅竹马,能再次相逢也不容易。更何况光渡大人本就是陛下那边的人,我们听陛下的话,更该听光渡大人的话,不是吗?”
……
光渡回到卧室,便推开衣柜,自己从暗道中跳下。
果然时机刚刚好。
他截到了刚走了一半的李元阙。
李元阙一身寒意,显然也是刚刚从夜色中而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只是个子太高了,要猫着腰才能在这地道中行走,连绑在身后的长发也从身侧垂落,发尖几乎垂到地上。
只是在他看到光渡的那一刻,眼神才有变化。
漆黑无光的地道,李元阙竟也不打盏灯,好在也没撞到什么。
这是仗着自己当过瞎子,所以一个人摸黑行走也很熟练么?光渡短暂的岔开了思路,想到了过去,李元阙在看不见的那个时期,摸过一遍路。,就都差不多能记在脑海里。
更何况他现在眼睛是好的,早上看过一遍路,就能在脑海中牢牢记住。
光渡手中持着烛,“王爷,这边来。”
这是地道里挖出的一个空场,足够高,用木梁和石料加固过,光渡以前就会偷偷找机会避开监视,下到这里来练刀,维持身体的敏捷和力量。
如今一切武器都已经拿走,不会引起怀疑,但至少能让他们两个高个子站得下,不必再弓腰驼背。
光渡点燃这空场中土壁上的烛台,让这里更明亮了一些。
即使李元阙如今眼睛复明,但在光渡熟知他底细的,知道他这眼睛终究比完全没受伤时要差一点,比如说昏暗之处比常人更难以视物。
李元阙个子太高,光渡不想磕到他的头,毕竟他便是外伤所致失明,这个节骨眼上,李元阙的身体可出不得意外。
光渡试探道:“看到王爷如此模样打扮,我便知道,我方才在宫外没有认错人。”
李元阙收回了打量四周的眼神,“光渡大人好眼力,我不过是确认一些东西。”
“哦,王爷想看什么?或许我能分忧一二。”
李元阙微微一笑,避开了他的眼神,“不过是确认一下……皇城内外夜间的巡军罢。”
李元阙在说谎。
至少是不完全的说谎。
光渡微微眯起了眼睛,却不准备揭穿,因为有所隐瞒才是正常,李元阙本不该告诉他这个佞臣心中的计划。
“王爷漏夜前来,意欲如何?”
李元阙:“正有事要请教光渡大人。”
接下来,李元阙问了一些问题,光渡从这些问题中,拼出了一个极为模糊的轮廓。
李元阙可能……以光渡对他的理解,李元阙动的心思,是以最少的兵,在最稳的时机,以最取巧的方式拿下皇城。
他是要在这次进京之时动手吗?
不……应该不是,时机不到,李元阙做不到,即使光渡掀开所有底牌去帮他,也拿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