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降临时,两个少年男女绑成一团,被扔到了一个络腮胡子大汉的面前。
“头儿,按你吩咐,这对兄妹都抓住了。”为首那汉子神色得意,“就是这小臭娘们,拿着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要不是记着头儿的吩咐——”
“瞎嚷嚷什么!”络腮胡子直接给了一脚,制止了他的唠叨抱怨,然后转头给一位主座上的宋国人毕恭毕敬地端上了茶。
那宋国贵客打量着下面的人:“这便是给我提的货?这两人终于捉到了?害得我在这里足足等了这么久,你和你表兄两人,把我耍得好把戏。”
络腮胡子连忙陪笑道:“主要是那小兔崽子实在机敏,好几次都给逃了,抓他和他妹确实花了不少功夫,但这一次总算是逮住了,这不,立刻就给他们,都送到贵人你面前了。”
一边说着话,络腮胡子一边将在地上的两人揪起脑袋露出了脸,一一给坐上的贵人验看。
宋雨霖被揪着头发扬起脸时,仍在用力挣扎,她头发已经散乱,眼神中却全是怒火。
而旁边的光渡禄同,早已被这阵仗吓傻了。
而络腮胡子终于到了他身边,揪起他的脸,“这就是那个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的哥哥……咦?”
他抓在手里的这张面孔,虽然也是非常俊美出众的,但绝对不是那张被开出一万两白银之价的美貌,更不是之前见过的那张摄人心魄、明珠顾彩的美人。
顿时陷入沉默。
那宋国的贵人重重地摔下杯子,勃然大怒道:“喂,西夏人,你和你那表兄是在玩我?人都没抓到,就传信叫我过来验货?且不说你们比说好的时间晚了三个多月,只说如今,你们当我是傻的,就敢在我眼前玩这手偷梁换柱?”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络腮胡看着贵人带来的十几个护院都拔出了刀,惶恐道,“这是手下抓错了人!不过不要紧,只要他妹妹在这里,那小兔崽子就一定会来,大人且安心等待片刻,我这就从他嘴里问出那小兔崽子的下落!”
络腮胡子转身就拎起宋雨霖,想给她几拳,让她供出宋沛泽行踪,但是看到贵人警告的眼神,还是不敢动手,将她回原处。
然后他拎起了另一个。
这段时间来,他追捕宋氏兄妹这五个月,无数次铩羽而归,更没想到他那表哥直接叫了宋国的贵人来让他伺候,好几个月,他还要伏低做小,好不窝囊。
如今这一通怒气与怨气,都借故发泄在光渡禄同的身上,毕竟那兄妹金贵,碰都不能碰,打也不能打,但别人,自然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没过半个时辰。
宋雨霖叫停道:“我说!我说,你们别打了——我哥出门去契丹了,再过两日就能回来了,你们现在停手,我告诉你们我哥会去哪儿!”
光渡禄同吐出一口血,虚弱道:“妹妹,别告诉——”
话没说完,他就被重重踢了一脚,宋雨霖甚至听到了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挨了一记窝心脚后,光渡禄同缓缓蜷缩起身子,却仍是坚持道:“不能说……”
可是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宋雨霖干净利落的话语:“沙州东南角,光渡氏祖宅!你们往哪个方向去,随便问几个沙州人就能找到,我哥——宋沛泽过两天就会回到那个地方!”
络腮胡子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早说不就是了?用得着吃这么多苦?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上马车,先给贵人运到东边去,然后,兄弟们跟我走,咱们去把那个小兔崽子的哥哥抓回来!”
因为宋雨霖的招供,络腮胡子终于暂时放过了光渡禄同,将两人扔进了黑暗的马车中。
身下的车轮在土地上碾动,土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起伏。
他们在一路向东走,那是离开沙州的方向。
光渡禄同整张脸都被打肿了,连说话的都不甚清楚,“妹妹,不该告诉他们啊,沛泽该怎么办啊?”
宋雨霖与光渡禄同独处的时候,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无力弱小,可她眼泪虽然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曾落下。
天色已经黑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可光渡禄同,却能听到小姑娘的哽咽声:“可是禄同哥,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呀。”
“……妹妹,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不像你,还有个哥哥,在这世上还有牵挂。”光渡禄同痛苦道,“沛泽、沛泽他不一样……他以后定然了不得,这些人不怀好意,绝对不能让沛泽折到他们手里。”
“哥哥不会扔下我的。”宋雨霖哭过之后,又开始动脑分析。“他一定会找我们的,也一定会救我们的,既然怎样哥哥都要找上来,那刚刚我还不如老实交代,让哥哥少费点劲,还能让你少受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