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兆睿即使知道弟弟与这位小宋娘子相识多年,仍要趁着陛下私服出访之时,跑来与宋雨霖私会。
他安的是什么心?
楼上雅间中。
皇帝今夜酒兴不错,被光渡连着劝了好几杯。
光渡:“倒是托了陛下的服气,我才能进来这宋氏酒楼,此地开业以来异常火爆,若不是陛下做东,臣享不得这等口福。”
“这算什么?”皇帝晒然,“孤发话,以后这里就给你留个雅间,你想来便来,不用像他们那样等。”
“陛下不知,此地老板倒是与我有些过节。”
皇帝有些讶异,“哦?”
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来了些兴致,“那既然如此,今日由孤作局,将这里的老板上来好好分说,以后不许为难孤的光渡大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有骚动。
光渡将窗推开一条小缝,见一男性客人,被宋氏酒楼的护院推搡到了街上。
一个彪悍的护院叉着腰站在门口,吐了口声,“汰!什么混账小子,就凭你,也想见我们家小宋娘子?”
那食客在街上摇摇晃晃的站稳,不忿道:“得意什么!一介商贾女流,下九流的身份,老子想看她,那是给她脸面,还敢跟我拿乔做态?知道我是谁么?若不是听说这小宋娘子长得有几分……几分像那位西夏第一美人,嘿,谁稀罕看她?”
光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
皇帝听到此言,并没有诧异的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小宋娘子与光渡相貌相似的传言,但听到别人这样议论光渡,也有些不悦。
那护院大汉听了这话,上去一顿猛揍,将食客打得当街连声求饶。
片刻后,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可以了,差不多停手吧。”
“是,老板。”彪悍护院顿时住手,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门口。
宋雨霖的声音清清凌凌地传遍大堂内外,“以后再见到这人,直接给我打出去。”
“以后所有宋氏经营的铺面,只要有人说我与那位有半分相似的,都给我当场打出去,别想再次登门。”
宋雨霖一身红袄黑裙,踏出酒楼,亭亭玉立于街面一侧,“我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知廉耻,懂忠义。此身虽薄,却也不屑于奸佞为伍……呵,我与那位大人,有何值得相提并论的地方?”
这发言听得出小宋娘子的不屑与轻蔑,也让酒楼中数位客人哄然叫好。
身为男儿,本该魁梧阳刚,粗放不拘小节,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那能是什么有本事的?
多半是狐媚圣上,才得了这个工部尚书的位子。
中兴府许多自认怀才不遇的男子,听了这话,都深以为然,觉得小宋娘子说出了心中所想,一个个将其因为知己。
更别说小宋娘子如此美貌,冬夜红妆,更是亭亭玉立,若人生能得此红颜知己,又该是何等美事?
小宋娘子出身虽然低了些,却也是一身清正,是有见识的好女孩,只怕今日之后这番说辞传出去后,又要引得许多文人墨客争相赞扬,等美名扬出去,说不得许多人登门求娶。
宋雨霖站在街上时,正好对楼上皇帝所在的雅间,露出了一面侧脸。
皇帝定睛看去,果真是个极为明艳泼辣的美人,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长相却与光渡不如何相似。
或许正面与光渡会有更多的相似之处,要不传言怎会毫无跟脚?
可此时,皇帝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她探究的欲望。
她今夜当街这番发言,讽刺的可是如今新任工部尚书、身在风口浪尖的光渡大人。
也有人在看好戏。
只是不知道等光渡大人听到小宋娘子这番话,心中又该如何记恨?
唯独光渡放下了心。
等到明日,城中的人便都会知道,宋氏酒楼这位性子火辣的小宋娘子,即使相貌与光渡有几分相似,那也是势同水火的仇人。
仇敌是最好的身份切割,往后他们的名字再被一起提及,也不会让人多做猜疑了。
做得不错。
皇帝皱起眉,“此女妄议朝廷重臣……”
光渡按住可皇帝的手,淡淡道:“一个小姑娘家,不值得陛下出手,陛下也不必为我生气,她说说也就罢了,更何况,她说的原也是事实。”
皇帝心中怒意散去,怜意顿起。
他何尝不知道光渡名声如今这样难听,也有自己早些年默许放纵的缘故?
可是无论皇帝怎么做,只要光渡这个人往朝上一站,凭他的身段容貌,朝内朝外也会是风言风语不断。
这样想想,皇帝也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对不起光渡的地方。
只是在自己没看见之处,光渡怕是受了不少这样的委屈,毕竟之前光渡身份更是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