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里面的中衣掩着,外衣挂在臂弯上,他像一阵晚春骤起的风,携香吹进人的眼中,再长长久久地住在别人的心中、梦里,欲语还休。
“王爷,如果你还需要别的,关于我们‘有私’的方式……”他回想当初被皇帝带宫里时,那些负责教导他如何承欢的宫人,曾经教过他如何取悦一位君王。
光渡不需要用心钻研此道,便已会如何搅动人心。
他亭亭立在李元阙身边,抽走发簪,头发垂了下来,站得端庄,却也并不端庄,让人欲念横生。
吐息如沸,酒香却浓醇热烈。
“我们也可以做些别的。”
李元阙彻底愣住了,“……什么,你……”
“王爷不必如此讶异,难道没人称赞过你相貌昳异华丽,身材又如此……”光渡笑了一下,指尖滑了下去,“和我一夜,王爷不会吃亏的。”
那是光渡平生第一次试图诱惑一个人。
光渡想,或许是他装得不够好,或许他的动作还是太僵硬……真正的风月老手定会发现异样,但,对付李元阙足够了。
效果足够直接,记忆也足够强烈。
而光渡的一切,都该生长成与宋沛泽截然相反的样子。
他会永远记着李元阙当时闪避的坚决。
光渡自幼便知自己容貌之盛,所到之处,向来都是众人瞩目。
只有李元阙,能将他拒绝得那样干脆。
“光渡大人……”李元阙哑声道,“穿好衣服,再商谈正事,这种事我不奉陪,再发生一次,我就这样把你丢到街上去。”
和在春华殿重逢那晚不同,李元阙愈发能摆脱对光渡的心烦意乱。
城郊之战送给李元阙的挫折,让这位尊贵的王爷成长得如此明显,这令光渡倍感喜悦。
光渡吃吃地笑,“王爷果然不好南风。”
李元阙神色复杂。
他既不曾否认,却也始终不曾承认。
只是……
真的全然无动于衷么?
李元阙已数夜未眠。
同行的铁鹞子,都知道老大心情非常不好,自从都啰耶营救失败后,老大就郁郁不乐。
可是让老大差点发疯的,却是那夜他进城回来亲自审过抓住的左金吾卫军士后。
老大知道了一些三年前春华殿宫变的内情。
不只是确认了太妃死因蹊跷,同时,也知道了老大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大概,很可能……三年前就死于宫变。
他们都是李元阙心腹,知道老大这些年找人用了多少心血,心中藏着多少期冀。
李元阙那夜出去了一趟,没让人跟着,回来的时候,双手鲜血淋漓,后来听跟着的兄弟说,老大徒手打断了几棵树,那神情,没有一个兄弟敢劝。
万幸,他们的老大看上去没有全疯。
第二天天亮时,他亲自写了一封信。
之后,李元阙甚至放慢了脚步,只为了等到从中兴府传回的信息。
传书的不是飞鸽,飞鸽传书太易有失,铁鹞子分批撤,留守在中兴府的兄弟,乔装打扮后选了最快的马,将这封信送到了李元阙的手上。
李元阙迫不及待展开信纸,“王爷托我之事,我已查明,三年前春华殿宫变,光渡并不在那日进宫的名册中,他是因为其他事获罪,才被虚陇抓捕。”
“另一事,必须告知王爷,刑部已经验明,虚陇及其手下死于王爷的斩-马-刀,而这把刀从祭台不翼而飞后,却在近一里外的树林中,于蒙古使者面前,以国运祥瑞之姿‘雷惊奇火木’应验,皇帝已严令封锁鬼魂复仇的说法,知晓虚陇死因之人甚少,许多人都以为是王爷杀的。”
光渡说送他一份厚礼。
然后“国运”应在了他李元阙的身上,他本已在风口浪尖,如今光渡再一把,推他冲上顶端。
他早已是不得不争,可能拥有这样的声望,无疑是乘风扶摇直上,对他接下来的动作大有助益。
光渡为何这样做?
“我不曾杀虚陇,亦不信亡魂会归来复仇。”李元阙抚住那枚贴身佩戴的圆环祥云玉佩,瞳中藏光,“那会是谁?”
斩-马-刀法,他平生只传了两个人。
而宫中隐秘细作的关键情报,让李元阙推断到了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他的人,还有谁挥得动他那把斩-马-刀呢?
虚陇西夏内廷第一高手之名,并未浪得虚名,并不好杀。
却能死得毫无声息,这是谁动的手?谁能有这种本事,挥着他那把六十斤的斩-马-刀得手?
可如果真的是……
为何这些年,他为什么要冷眼旁观自己苦苦追寻,却从不现身相认?
念头繁杂纷乱,真相扑朔迷离。
都啰燮没这个本事。
能谋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局……只有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