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渡摇了摇头,“能为钱财所动的名医,怕是解不出此药的秘密,相信宋珧吧,他很有能力。”
宋雨霖抿着唇,终究是点了头,“我听哥哥的。”
当前明面上的朝局尚不明朗,暗中颇多诡谲旋涡,可光渡看上去并不慌张,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安稳。
他的气定神闲影响了宋雨霖,让她也慢慢舒展眉目。
“但打输的那波人,我派的人跟住了。”宋雨霖话锋一转,“哥哥,那是细氏的人,你被细玉氏盯上了?”
光渡微微蹙眉,“细玉氏?”
他与细玉一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任何直接的恩怨。
光渡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位细玉皇后了。
就算光渡真的是皇帝床笫宠臣,也威胁不到细玉皇后的地位,细玉皇后有嫡出的太子与次子,背靠刑部尚书的父亲,宫中操持多年,品行无可指摘,地位根本无可撼动。(1)
更何况,皇帝这个情况,他也不能是。
虽说皇后不受宠,这多少会让细玉皇后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据光渡这些年的观察,这位细玉皇后不是如此浅显的人,算是有些城府。
细玉氏族的人,已不知在暗中看了他多久,亦不清楚其用意。
好在终于因为这次意外,暴露在光渡面前。
既然难分敌友,那便只能静观其变。
……
张四再次进入光渡房间时,发现光渡神色有些淡。
张四看得出他的不悦,动作顿了顿,仍如往常般侍立在侧。
他念头非常不通达。
他这次回到光渡身边后,光渡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虽说是亲厚的,但光渡的秘密,却也从来不让他知晓一二。
有时候,他以为光渡是信任他的,可是……
光渡从来都没有一次,和他解释过、甚至提及过那日酒楼私会李元阙的事。
为什么光渡重新扎过腰带?
他们在那间包厢里待了那么久,都做了什么?
张四没有立场开口问,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一个皇帝,已经让张四愈发难以忍耐。
光渡这几日不去宫中过夜,张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前日皇帝还亲自前来光渡大人住处,在卧房待到大半夜。
他只能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
站在外面,想着里面在发生这什么,每一刻都煎熬无比。
他看着里面的人传了热水,宫侍殷勤地服侍着光渡,像服侍着宫中受宠的娘娘。
想到这里,张四心中愈发酸涩锐痛,那些不甘、不敬之念,如同笼中困兽,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
而这些折磨的源头……就在他的咫尺之处。
光渡快速批完了积压的公务,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张四。
只这一眼的注视,就让张四再一次忍下愈发膨胀的心绪。
不过光渡似乎只是偶然一看,他收起笔墨,拿过一匣子蓍草。
他摆弄蓍草,这东西张四看了也不懂,光渡并不在意。
……他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攥了他这么大一个把柄?
他抽出一根,静立于旁,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 没用多久,变爻已现。
险在前也,刚正而不陷。
而入局之人,自南来往。
光渡一把收了蓍草,塞回原来的匣中。
……
太极宫内外宫人噤若寒蝉。
最近宫外发生了多少事,他们虽不敢知,却也不敢全然不知,因此没人敢随便触及霉头,惹来皇帝震怒。
孙老摸着胡须,颤巍巍道:“陛下,陛下近日急怒交加,颇为伤神伤身,恕老身直言,陛下最近须得清心净火,将损耗的心血好生养回来,老身方能继续下针,为陛下治疗啊。”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意思,孤心情不好,还不能继续治了?”
“时机已变,若强行用药,定会损伤陛下身体根本。”孙老毫不松口,“谋害陛下龙体,那可是重罪,老身可不敢这样做,须得辅以良药,补上这段时日的损耗,再等陛下自己心情通达,才能早日医治。”
皇帝心情糟透了。
只是短暂的离开了光渡的辅议,他就事事不顺起来,如今连颇有进展的治疗,都不得不搁置下来。
可更令他不开心的事情,竟然后面还有。
“陛下,刑部尚书,细玉大人求见。”
孙老到了外间等候,刑部细玉尚书入殿觐见,“回禀陛下,刑部已验过城郊祭台遇难之人,身份确实为虚统领与其五位手下,死因与白侍卫判断无异。
“只是这第七具,不是都啰耶。”
皇帝愈发头疼难耐,“你说什么,不是……不是都啰耶,还能是谁?”
细玉尚书深深弯腰,描述了一番两人的体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