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皎一直注意着她,眼睁睁看着她面颊浮红,忍不住道:“你不会已经醉了吧?”
薛庭笙瞥他,眉头一皱,反驳:“我清醒着呢。”
见她还能正常和自己对话——看来应当是没醉的。
沈南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好笑。如果没醉的话,那薛庭笙喝酒也太容易上脸了,才两口而已,脸都红透了。
上一次薛庭笙在他面前脸这么红的时候,似乎还是被他气的。
沈南皎用手背贴了一下薛庭笙的脸,她没什么反应,脸上的温度是比平常更高温的热。
他干脆换用两只手,整个将薛庭笙的脸捧住,掰着她的脸看向自己——和沈南皎合拢的掌心比起来,女孩子的脸像猫一样的小巧而可爱,还带着一点流浪猫式的瘦削。
她脸颊皮肤底下的骨骼好似能划开沈南皎的手掌,让他感知到痛苦。
这几天薛庭笙总是表现得很平静,和他说神仙血的事情很平静,和他说锁星派的计划很平静——她这么平静,于是沈南皎也不得不跟着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虚假的平静什么时候会崩盘。
沈南皎眼前视线骤然黑了下来;是薛庭笙忽然将他头顶上的兜帽扯下。
原本就宽大的兜帽,被外力这样用力的拉拽,一下子就盖住了沈南皎的整张脸。在他不动用灵力视物的时候,眼前所见便只有一片漆黑。
他捧住薛庭笙脸颊的手迟疑了一下,缓缓散开,改成扶住薛庭笙手臂:“你不会真的喝醉了吧?”
薛庭笙‘刷拉’一下,又将自己扯下的兜帽给掀开。
沈南皎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他额前的短发被兜帽弄乱了,胡乱的,毫无章法的支棱着。薛庭笙眼眸向上,盯着他乱乱的额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两手压在他头顶,乱揉一通。
本来就乱的头发彻底被揉成了鸡窝,低马尾也将散未散,发带松松的往下滑落了一小段。
薛庭笙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做这些行为时脸上居然也维持着没有表情的模样。沈南皎却不禁哑然失笑,感觉自己刚才的问题全都白问。
这显然是醉了。
薛庭笙还真不怎么能喝。
他不在意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人在某些地方总是会双标的——无感的人把血吐他身上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衣服好倒霉,薛庭笙把他的头发抓乱他只觉得薛庭笙居然也会喝醉,真可爱。
沈南皎把水囊从薛庭笙怀里拿走,免得她再突然端起来大喝几口。
他拿走水囊时薛庭笙并不反抗,只是盯着沈南皎头发的视线缓慢的往下滑。因为喝了酒而变得迟钝的脑袋,慢慢冒出今天白天她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薛庭笙往沈南皎那边凑近了一些,此时沈南皎对薛庭笙打算要做什么还一无所知。
直到薛庭笙用手指勾住沈南皎衣领子,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薛庭笙:“里面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穿啊——”
等沈南皎意识到薛庭笙做了什么之后,他的手一抖,水囊从他掌心脱落,顺着台阶一直往下滚去。
薛庭笙立刻松开沈南皎衣领,跑去追水囊。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修道者,只像个普通人一样跑下台阶去追,留下沈南皎一个人坐在原地风中凌乱——根本没喝醉的青年,脸颊上也逐渐泛起滚烫的红色来。
虽然忘记了要用灵力,但到底还是半妖的身体。
薛庭笙小跑一路,很快就追上滚台阶的水囊,一把将其抓住拾起。捡起水囊后她歪了歪头,抬起眼环顾四周——似乎不是她进入广场的那面台阶。
台阶两边是被积雪压弯的树枝,再往前就没有路灯了,剩余的,坡度更缓的台阶,没入黢黑的夜色之中。
没有看见其他人,热闹和摇晃的火光都在台阶上面很远的地方。薛庭笙缓慢转动自己被酒精麻木的脑子,但是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抱住水囊原地坐下,从热闹里脱离出来后骤然感觉到了寂寥。
这时有脚步声从后面追了上来,薛庭笙慢吞吞回头去看,看见很暗的灯光与月色交错之间,沈南皎跑了过来。
他跑到薛庭笙旁边坐下,呼吸要比平时更快,不知道为什么,脸颊也很红。
“哦!你居然追到水囊了啊?”沈南皎看着被薛庭笙抱在怀里的水囊,发出惊叹。
他原本还以为醉鬼在台阶上追水囊,只会跑着跑着就一脚踩空,然后摔倒在什么地方就开始躺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