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太亮,将她那半边清晰的脸照得每一处细节都清楚,沈南皎甚至能看见她皮肤上细小柔软的绒毛。
沈南皎刚刚被惊到而提起的那口气,缓慢的降了下来:不是幻境。
是薛庭笙。
他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被他攥得发红的两只手忽然脱离沈南皎掌心,然后灵活的活动了一下,隐约能听见关节在活动时发出轻微的声音。
薛庭笙睁开眼,原本半滑瘫下去的身子,提溜一下又坐起来,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
薛庭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南皎怔了怔,慢半拍的开口:“还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
他声音嘶哑,以至于说出口的话都有点含糊。
薛庭笙预判了他的问题,抢答道:“我没什么事。”
随后,薛庭笙又将明月明和李望春的话整合一下,复述给了沈南皎。
沈南皎很是虚弱的爬起来坐着,眉头一皱就开始动脑子,“那个阵法,还有无头怪人,都没有找到?”
薛庭笙:“缥缈宗对外是这么说的,不排除藏私的可能性。”
沈南皎摇头,否定了薛庭笙的想法,“这里距离望棠山很近,他们如果发现了什么,瞒不了很久,所以没有必要这么做。”
薛庭笙认为只要利益足够,人做出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不过沈南皎现在是虚弱的病号,她不和病号计较,遂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情。
沈南皎思索了一会,又道:“李望春画出来的那个阵法一角,你能复现给我看看吗?”
薛庭笙没拒绝,拉起他垂在床边的手——薛庭笙本意是直接画在他掌心。
但她才碰到沈南皎的手,沈南皎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缩回胳膊,“你干什么?!”
薛庭笙抬眼,反问:“不是要我复现给你看吗?”
沈南皎被她的反问噎住。
其实除了画在掌心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具现办法;比如说用纸笔,或者像李望春那样用茶水在桌子上画。
甚至也可以用灵力在半空中作画。
但沈南皎又不能直说薛庭笙拉他手要往他掌心画画的行为不对——因为这也是办法的一种。
两个半死不活的伤员,没有必要折腾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或者说再跑动去找纸笔,画在掌心怎么看都是个非常自然的办法……
沈南皎脑子里一会儿想东一边儿想西,自己把这个逻辑给想通了,咬咬牙,将手伸到薛庭笙面前,小声嘀咕:“你,那你也应该和我提前招呼一声啊!突然来摸我手,我还以为——以为……”
薛庭笙茫然:“以为我占你便宜?”
沈南皎再次被她的回答哽住。
薛庭笙的脑子是被那条蛟龙同化了吗?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南皎愤愤的在心里骂了几句太簇。
薛庭笙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拉过沈南皎手腕,用食指在他掌心丝毫不差的复现出那一小片符文。
涉及正事,沈南皎也暂时将自己脑海中那种乱七八糟的风月抛了出去,探脑凑近薛庭笙,认真盯着她画在自己掌心的动作。
等薛庭笙画完,沈南皎也完全将那一小片符文记住。
他蹙眉:“好奇怪的……符文。”
薛庭笙:“比你画出来对付幻梦蚌的阵法还奇怪?”
沈南皎略感意外:“你有看见我画的阵法?”
当时薛庭笙足足为他争取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南皎还以为她那会儿得像自己画阵法一样,全面封闭自己进入忘我境界,才能发挥出那样的实力呢。
薛庭笙坦然回答:“用全力之前抽空看了一眼。”
沈南皎:“我那个阵法不算奇怪。嗯……在专门修行阵法符咒的符修或者法修眼里,应该算是邪门。”
“不过我们望棠山的路数一直都这样,你不是也在这方面吃过亏?”说着,沈南皎瞥了她一眼。
薛庭笙沉默,没回答沈南皎这个问题。
刚开始不熟的时候,薛庭笙和沈南皎打起来时,确实吃过不少亏。后面打多了变熟了,薛庭笙一般不会给沈南皎布阵的机会。
即使如此也时不时在他手上栽个跟头。
沈南皎没追着这个问题咬,继续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掌心,研究那个古怪的‘边角料’。
沈南皎:“不过,感觉风格——嗯,和我家的阵法不是一个路子。”
薛庭笙:“这种东西也能感觉出来?”
沈南皎道:“就和你们剑修不需要动手,看剑就能大致看出对方路数,差不多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