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只负责见证交易流程,一旦交易达成,盈亏自负,不可追讨,反悔,不可在驿站内动武,斗法,如有违者,逐出驿站。”
“违令三次及以上,桂月驿站将永不再接待。”
“住宿费和其他费用,将在二位离开当天一并结清,如果您手头暂时紧张无法支付的话,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做工,以工抵债。”
叮嘱完注意事项,提灯女郎笑吟吟对二人行了一礼,道:“我还有别的客人要去接引,二位是回房间休息还是留在大堂吃饭,请自便。”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有等二人回答,再度提着她那盏狐狸模样的灯笼跨步出门。
在她走出大门的瞬间,门边一层层水波荡漾,女郎背影随之消失。
沈南皎道:“我要去吃宵夜,你呢?”
薛庭笙回答:“回房间。”
沈南皎:“但你不是要打探消息?”
薛庭笙:“先休息,我累了。”
她不习惯在过于陌生的地方,大张旗鼓的行动。
和沈南皎待在一起的话——沈南皎这个人,不仅脸很显眼,性格也很显眼。几乎不需要思考,薛庭笙就能想到和他一起行动,会招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但沈南皎本身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再张扬薛庭笙也懒得管,觉得麻烦的话自觉避开就行了。
沈南皎依旧没听明白薛庭笙的言下之意。
他在领悟他人拒绝或者恶意这方面有些迟钝,所以心情不错的跟薛庭笙原地分开——薛庭笙沿着楼梯往上,进入钥匙挂牌所对应的住房。
进入住房后,薛庭笙第一时间环顾起房间来:空间大小刚刚好的一居室,睡觉和洗漱的地方用屏风做了格挡。
屏风外面的书案上摆有小碟装着的梅花饼,饼很新鲜,还冒着热气,颜色金黄,边缘微微分层。
用眼睛看的时候就会感觉很好吃的那种新鲜饼。
不过薛庭笙并不怎么觉得饿。
也不太觉得渴。
她没动书案上的食物,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推开,往外看——外面是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开满桂花的花枝直愣愣戳到窗户面前来。
透过桂花树的缝隙,可以看见远处灰蓝色的云海,还有在云雾中起起伏伏的星子。
薛庭笙观察了一会儿窗外的环境,随即将窗户关上。
窗户上糊着米黄色窗户纸,关上的时候,桂树的枝叶在窗纸上倒映出横斜交错的影子。
薛庭笙发现了很微妙的一点——她在一楼外面走廊的时候,能闻到很明显的桂花香气。
但是等她呆在房间里的时候,不论是打开窗户还是关上窗户,都闻不见丝毫的桂花香气。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一种香气是格外突出的,就连那新鲜酥脆的梅花饼,香气也是淡淡的。
这样的环境固然舒适,却也侧面反应出了构造这方小天地的人自身实力有多么强大。
薛庭笙稍作洗漱,换了身衣服后,再度坐到床上,试图通过打坐的方式恢复一些灵力。
体内总量固定的稀薄灵力缓慢运转,忽然间薛庭笙感觉自己后脖颈一阵剧痛;那阵剧痛来得毫无征兆而气势汹汹,痛得薛庭笙体内习惯性运转的灵力一滞,右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那种痛像一把无形的小刀,撕开皮肉攥进骨髓,让薛庭笙生出一种有东西正在试图钻进自己大脑里面的错觉。
但她右手掌心所触碰到的皮肤却是一片平整光滑,并没有任何异样。
剧烈的疼痛令薛庭笙无法再维持打坐的姿态,蜷缩成一团,两手死死抱住自己脑袋,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冷汗。
在极端的痛苦中,她耳边再度出现了虚幻的声音——仿佛是从极度遥远的地方所传来的呼唤,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并充满了焦急的情绪。
她的视线因为痛意而变得模糊,恍惚间,面前精巧的起居室发生了变化。
在薛庭笙模糊的视线之中,隐约看见了贝壳。
密密麻麻的紫色蚌壳,犹如附骨之疽,肆意生长缠绕。
那场景过于诡异,但却飘忽虚幻,只在薛庭笙眼前一闪而过;片刻后,薛庭笙视线所及,又是正常的房间。
后脖颈处那剧烈的疼痛随之缓解,薛庭笙大口喘气,按在后脖颈上的手指慢慢摸过每一处柔软的皮肤。
没有任何异常,她的脖颈仍旧是脖颈,往上是脑袋,摸来摸去都摸不出别的异物。
只有皮肤上被硬生生痛出来的一层冷汗。
但是刚才那种,被异物入侵的痛苦是如此清晰,薛庭笙不可能将其当做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