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内外如此分明,外面的侍卫身为强者却寸步不入弱者云集的内宅,或许是因为住在内宅的家主有特殊办法在监视他们。总之,以防万一,先戴着。”
薛庭笙边和沈南皎说话边两眼盯着假山外面——终于等到两名婢女捧着白玉果盘走过去;她快如闪电般冲出去,手在两名婢女后脖颈一捏。
两名少女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身子一软昏死过去。
沈南皎就地一滚过去,接住了从她们手中落下来的果盘。
薛庭笙把两名婢女拖到假山缝隙中,沈南皎端着果盘也跟了过来道:“要假装成婢女混进去?”
薛庭笙:“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用剑,一路上都是靠剑气虚张声势过来的。
沈南皎更不用说,脆皮伤患一个,最大的自保能力是有片护心鳞能挡点攻击。
薛庭笙打晕人之前还特意观察过,被她打晕的婢女刚好一高一矮。她脱了婢女的衣服换上,另外一个婢女的衣服也是薛庭笙来脱,脱下来再扔给背对着假山的沈南皎换。
沈南皎对穿女装没什么排斥。
就是衣服有点小了。
尽管薛庭笙已经尽量挑选了个子较高的婢女,但少女的衣服里要塞下一个骨架舒展高挑的少年,仍旧是艰难了些。
他低着头系百褶裙的腰带,差点把自己勒断气——沈南皎深呼吸再呼吸,趁着自己吸这一口气的间隙,一鼓作气把腰带给系上了。
沈南皎:“我穿好了,你穿好没啊?”
他是背对的,看不见薛庭笙穿好没有。
不过很快沈南皎就听见了薛庭笙的回答:“好了。”
薛庭笙的声音是从沈南皎身侧传来,沈南皎偏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愣。
他没见过薛庭笙穿裙子。
粉罗裙碧披帛,松花绿的丝带缠腰,衣袖余量放那婢女身上刚刚好,可放薛庭笙身上则略宽松了些,越发显得她纤细风流若轻云流转——沈南皎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一个形容词来。
娉婷袅娜。
沈南皎从没想过这词可以拿来形容薛庭笙,因为他觉得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的。
他大部分时候甚至都没有把薛庭笙当一个女的来看。当然,从性别上来说薛庭笙确实是女孩子,但是沈南皎没意识到这点。
他很多时候回避薛庭笙是出于一种惯性的礼貌。
家里教得严,修道者之间虽然没什么男女大防,但显然盯着女孩子换衣服,就算是修道者也照样会挨揍。
沈南皎会出于礼貌回避薛庭笙的一些场所,但他在认知上并没有意识到薛庭笙其实是个女孩子。
但现在沈南皎意识到了。
衣袖有点长了,薛庭笙将它往上折了两折。
袖子折上去后露出少女细伶仃的手腕,藕粉色袖子越发衬得她皮肤苍白如冷月。
不止袖子长裙子也长,其实对于婢女们来说是正常长度,但薛庭笙没穿过这种往前步子大了会踩到裙角,往后步子大了也会踩到裙角的裙子。
她折完衣袖,垂下手臂拎起裙子。
裙角两侧被拎高,薛庭笙走了两步,又松开手,说:“有点长了,不过走慢点也能走,你呢?”
没听到沈南皎回答,薛庭笙回头向沈南皎看过去——沈南皎手里捧着两个果盘,表情愣愣的。
薛庭笙迟疑了一下:这是……幻梦蚌又吃他脑子了?
但他也没喊头痛啊。
薛庭笙在迟疑之余,心底又升起几分警惕。
她一手背在身后,另外只手在沈南皎眼前晃了晃。沈南皎迅速的回神,上半身往后仰,紧跟着又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后背撞上假山。
他眼睛睁得滚圆,看着薛庭笙的目光好像在看某种怪物。
薛庭笙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身后站着人,吓得也迅速回头去看——当然,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唯有杨柳树慢悠悠摇晃着枝叶。
薛庭笙把头转回来:“你发什么癫?”
沈南皎:“……我,我,”
薛庭笙:“你?”
沈南皎咽了下口水,心脏跳得很快,快得他后脖颈伤口隐隐作痛,耳朵里面回响起虚幻的嗡鸣声。
偏偏薛庭笙还挺认真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像火星子,烫得沈南皎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又或者该说什么好。
半晌,他瞥见自己端着两个果盘,于是把两个果盘往薛庭笙方向递了递,干巴巴的问:“你,你要吃这个,吃枇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