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衿禾继续道:“因着找不到回家的路,雨天山路也不好走,我便又急又气,在山上大哭了起来,何应见状说要背着我下山,还向我保证他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盛从渊眸光一颤,袖口下的拳头不自觉缩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沉了下去。
但宋衿禾忽的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声量拔高道:“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那么轻!他居然背不动我!我刚爬上他的背,他一个没站稳,我们俩就一起滚到了山坡下,我全身都被泥土弄脏了,脸上还糊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泥水,把我气得个半死,从那次后,我就和他决裂了,之后也就知晓他是我的侄子,我便再也没和他做朋友了。”
听起来很滑稽的故事,也引得讲述的人情绪激动起来。
但盛从渊丝毫笑不出来,甚后悔自己自虐似的要问出这件事来。
宋衿禾突然凑近,话锋一转:“若是你的话,一定能背得动我吧?”
盛从渊一怔,原本沉郁的神色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俏丽脸蛋所冲散。
那些将要涌上的嫉妒,阴沉,翻涌的情绪,也全然消散在她澄亮的黑眸中。
好似还没能有一瞬的低落,就被她一把从暗影中拉了出来。
盛从渊喃喃道:“我本也是可以的,我小时候背过你,很稳。”
宋衿禾讶异道:“你背过我?!什么时候?”
她怎会平白无故让不熟的人背她呢。
就算是何应,也是因着当时她实在走不了下着雨的山路,也被迷路的心情吓得腿软,才应了这个提议。
可是盛从渊在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了,那只能是不熟的点头之交,何来让他背的机会。
宋衿禾这头还在一边问,一边回想会不会是自己更小的时候,记忆已经完全模糊的时候。
盛从渊却是毫不犹豫地正色道:“你八岁那年,十月二十四。”
宋衿禾:“……”
具体到年月日的吗?
盛从渊面无表情地问:“记得吗?”
宋衿禾:“……”
谁会记得十年前的十月二十四自己出现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啊。
盛从渊见状收回了视线,脸上表情淡淡地,看不出喜怒:“没关系,总归是背过的,我能背得动你。”
宋衿禾怔然片刻,也转回头去,低低地“嗯”了一声:“你那一身牛劲,怎可能背不动……”
宋衿禾的嘀咕声不知是否有被盛从渊听了去。
但盛从渊便没再说话了,且吃饭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他给自己添了满满一大碗米饭,不过三五下就迅速吃掉一大半。
宋衿禾这头才浅浅吃了几口菜,就见他又给自己添了饭。
如此反常的模样让人实在难以忽视。
宋衿禾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你,又不高兴了吗?”
盛从渊手上动作顿了一瞬,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些着急。”
宋衿禾一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盛从渊很快恢复动作,将自己碗里的米饭压了压,舀走了桶里最后一口饭。
“天色不早了,今日,是第五日了。”
第38章 038 “没关系,反正,我很爱你。”……
盛从渊像是忘了这事时, 宋衿禾忍不住胡思乱想。
但当他又提及此事时,她又不受控制地再度紧张起来。
饭后,宋衿禾磨磨蹭蹭地去了院子里,抱着安安不撒手。
她也没说不弄了, 但就是拖着不去沐浴。
天色的确不早了。
连安安都生了些困意。
盛从渊在屋里收整后走出来, 瞧见宋衿禾这副模样, 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道:“那我先去沐浴了。”
宋衿禾连头都没抬一下, 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更转身完全背对了去。
身后脚步声渐远。
宋衿禾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微松了口气。
但到底是不可能当真将这一整晚都给磨蹭过去的。
宋衿禾都不知盛从渊是何时沐浴完从湢室回了屋中。
只知待她总算将安安放回了狗屋里,再回头就看见了屋内晃动的人影。
院子里的下人好似都被盛从渊刻意挥退了。
连院门前也没有留守的人。
周围寂静一片。
片刻后,传出宋衿禾缓慢走向湢室的脚步声。
今日,盛从渊并未洗冷水澡。
被他用过的湢室还未完全散去热气,走进里面, 氤氲一片。
湢室内萦绕着清新的香气, 地面被盛从渊收拾整理过, 干净整洁,没有积水。
宋衿禾褪去衣衫, 缓步走向浴桶。